暴雨中的天台水箱嗡鸣如巨兽喘息，怪盗基德的白披风在探照灯光里碎成千万只白鸽。九条律倚着生锈的铁梯，看雨滴穿透鸽群幻影，在积水里敲打出《月光》第三乐章的切分节奏。

"预告函说今夜要取走潘多拉的怀表。"基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过九条先生似乎没带在身上？"

九条律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的机械接口。雨水顺着钛合金纹路汇成发光的溪流，在他脚边勾勒出经纬度坐标："想要的话，自己来拆。"

白影掠过储水罐的瞬间，十二枚催眠弹同时炸开。九条律闭眼聆听弹壳旋转的轨迹，金属指甲凌空截获三枚未爆弹，反手掷向东南角的排气管。闷响声中，藏身其后的基德翻身跃上避雷针，单片眼镜泛起诡异的橙光。

"真过分啊。"他甩出扑克枪射断铁梯铰链，"对待淑女要温柔些..."

话音未落，九条律已踏着坠落的铁梯碎片跃至半空。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基德嗅到硝烟混着冷冻液的刺鼻气味——这根本不是人类皮肤该有的触感。

"你输了。"九条律的金属指节扣住他腕表，"三点钟方向，风速每秒4.2米。"

基德突然松脱腕带，白西装如蜕下的蛇皮飘落。九条律捏着空手套转身时，真正的怪盗正倒悬在信号塔顶端，怀表链子缠在脚踝晃荡："预告时间还剩三十秒哦。"

暴雨突然转向。九条律的虹膜银纹分裂成复眼结构，视觉光谱扩展到紫外线波段。他看见基德周身缠绕着纳米级钢丝，每根都连接着天台的废弃天线——这是场精心设计的电磁陷阱。

"想要怀表里的记忆芯片？"他扯断领带抛向空中，"那就给你更刺激的。"

领带夹迸发的电磁脉冲让整座天台陷入黑暗。基德在坠落中抛出烟雾弹，却听见九条律在浓烟里精准复述出他三天前的行动路线："周二盗取铃木财团珍珠时，你在通风管遗落了薄荷味口红——贝尔摩德惯用的色号。"

白披风突然裹住九条律的头颅。基德趁机扯断他三根发丝，发根附着的头皮组织在雨中迅速碳化。当他用单片眼镜扫描时，DNA图谱显示这是六十岁男性的细胞样本。

"真可怜。"基德的声音突然失去戏谑，“被时间抛弃的滋味如何？”

九条律的金属骨架发出高频震颤。雨水在离他皮肤三厘米处蒸发成雾，虹膜银纹扩散成吞噬光线的黑洞。基德感到怀表突然发烫，打开表盖的瞬间，《安魂曲》的旋律化作实体音浪将他掀飞。

"第七小节。"九条律踩着水洼走近，"你该听听终章。"

基德撞上水箱的刹那，伪装面具裂开细缝。九条律看见他耳后新愈合的烧伤疤痕——与灰原哀实验室爆炸案现场残留的皮肤组织完全吻合。当他想进一步确认时，狙击子弹穿透雨幕击碎怀表表盘。

"晚上好，两位演员。"冰酒的俄式日语从对面大楼传来，"谢幕时间到了。"

九条律旋身将基德甩向安全通道，自己迎着重机枪扫射跃上护栏。子弹穿透他的左肩胛骨，人造血液在雨中绽放成黑玫瑰形状。他借着后坐力荡到空调外机，金属指甲抠进混凝土墙面犁出火星。

基德的白披风突然卷住他的腰。两人在弹雨中摆荡时，九条律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频率竟与自己机械心脏的脉冲完全同步。

"东南角电梯井！"基德甩出闪光弹，"你的雪莉在B2停车场......"

九条律折断他的尾指阻止后续话语。疼痛让基德瞬间清醒，这才发现自己的变声器频率被篡改成灰原哀的声纹。冰酒的狂笑从四面八方涌来，整栋大楼的广播系统开始播放APTX试作体的惨叫录音。

"心理战术对我无效。"九条律撕开腹部人造皮肤，抽出纳米机器人集群，"告诉朗姆，他养的狗该换项圈了。"

银色洪流扑向对面大楼时，基德趁机将真怀表塞进他后腰伤口。九条律的机械神经捕捉到异物入侵，却放任芯片与自己的中枢系统连接。刹那间，海量实验数据涌入意识海，二十年前的火灾画面在视网膜上燃烧。

冰酒击碎落地窗跃上天台。他扯开防弹衣露出机械胸腔，反应堆核心处嵌着半枚黑玫瑰纹章："父亲让我问候你，07号哥哥。"

九条律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深处浮现金发男孩被绑在手术台的画面，那双与自己相同的银灰色眼睛正渗出鲜血。当冰酒举起的改装沙鹰浮现「PANDORA-09」编号时，暴雨中的杀意凝成实体。

基德的扑克牌突然切断两人之间的雨帘。他摘下破损的单片眼镜，露出底下完好无损的异色瞳："打扰家族团聚虽然失礼，不过..."他甩出烟雾弹的同时按下怀表机关，"我更喜欢大团圆的结局。"

爆炸的气浪将三人抛向不同方向。九条律在坠落中抓住基德的披风残片，发现布料内衬用金线绣着乐谱——正是他在矢岛家地下室奏响的《安魂曲》变调版本。

"礼物。"基德将破碎的单片眼镜按进他掌心，"替我向雪莉小姐问好。"

坠入喷水池的瞬间，九条律看见冰酒在大楼边缘比划割喉手势。怀表芯片开始自动销毁，剧痛让他吐出淡蓝色的冷却液。当警笛声逼近时，他在浑浊的水底摸到基德留下的预告卡——「下次请我喝蜂蜜威士忌拿铁」。

灰原哀的监测手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发出警报。九条律躺在波洛咖啡厅的阁楼，任由安室透用激光焊枪修补受损的关节。两人中间的茶几上，融化的怀表零件正渗出贝尔摩德的香水味。

"基德给你的芯片是诱饵。"安室透将焊枪对准他暴露的脊椎神经，"组织回收了你的血液样本。"

九条律突然抓住他手腕。机械指节刺破皮肤时，渗出的鲜血在桌面汇成经纬度坐标："明天下午三点，替我去这个地址弹奏《月光》第一乐章。"

雨停了。帝丹高中音乐教室的窗棂上，冰酒留下的乌鸦图腾正在晨光中融化。九条律将基德的单片眼镜碎片嵌入钢琴黑键，弹奏的和弦让整间教室的玻璃应声碎裂。在纷飞的玻璃雨中，他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正逐渐褪去人类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