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罗昭雪就过着凌晨打擂台，中间不定时修炼，白天和李忘忧清周边城镇的妖兽的日子。
白日山道旁，横着数十只狼妖的尸体，皆是一剑封喉。
罗昭雪已经彻底掌握了凌霄剑法，同时，她发现自己好像...好像只要她身处山林，战意就格外的强？
这几天的尝试下，只要靠近森林山川，她无论是对木系灵力的掌控力，还是调动藤蔓、树木，都比普通的养气后阶修士要超过太多了。
无相的庇佑应该没有延长到潜麟山脉才对。
李忘忧正背对她，蹲在妖兽旁敲敲捡捡，罗昭雪忍不住问：“你在干嘛呢？”
“！”李忘忧热心回头，手里握着才掰断的狼牙，碎金剑穗落在血泊里也不在意，“罗师妹！这狼妖的牙齿可以入药呢！我打算把这几天收集的妖兽都好好分类，送给百草峰的师弟师妹们！”
...好耀眼！这人！
而且，他的适应能力很强，第一天还不知道如何挖灵核，今天就已经能徒手掰狼牙了？
“...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去金鲤城了，还有些...舍不得。”李忘忧低头道。
“你没发现，最近的妖兽都变少了吗？”罗昭雪问道
“是我们这几天的原因？也算是好事。”
“只剩下两城还没有补充灵力。我们不如今日晚上就一人负责一城？明日便可启程回宗。”
“...也好。”
两人骑马向白鹊、金鲤城赶去，李忘忧想了想，又问道：“师妹，你之前和纪师姐一起出行十万大山任务，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
...
这是除了封隋以外，第二个问她关于十万大山事的人。
“怎么了？”她作不在意的问道：“我们先遣组回来以后，听闻宗门就派出了历练司的长老带队去查了。怎么，他们还没有回音吗？”
李忘忧皱眉：“正是此事...我师父告知我，那位长老及其一同前去的弟子，在入山第三日便无音信了。”
“除了玉传，长老他们还有别的联络方式吗？”
“魂灯还亮着...但很微弱。以前秘境开启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
今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28天，午时，阴天，骑马奔赴附属于宗门的城镇。轻风拂过她的耳垂，如果不看背后一路清缴的妖兽血迹，只会觉得这是无比平和的山间田野景象。
“...希望长老他们能平安归来。”
“唉，希望如此...十万大山真的很怪。”
罗昭雪接下整理藏书阁的任务时，就有意无意搜寻过和无相神有关的记录，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提及过他的书卷古籍。
只有近百年来凡人陆陆续续递交的村民消失卷宗上，勾勒了他的名字。
除了被自愿献祭出去的新娘们，剩下的失踪人选就是山野猎人，采药人等等这些...消失的原因无非有二，其一，为妖兽所害。其二，遇见了“巡山”的无相神。
无相神为何会在百年前突然被村民供奉？她仔细翻阅自己的记忆，企图将已有的信息点都联系到一起。
“吁——”马蹄高高扬起，罗昭雪抬头，竟是已经到了金鲤城。
“罗师妹，这金鲤城就由你负责吧！白鹊在五城中的最北边，护城大阵耗费的灵力也会更多，我的历练还未结束，想必能在不久后的仙门大比看见师妹？”
“听说这次外门大比的彩头是柄剑？正好配你！”他又隔空扔来一个小小玉瓶——“这是补充灵力用的！金鲤城的范围也不小，可不要被榨空了？”
他又小小补了一句：“虽然我觉得师妹你肯定用不上...简直比我都能打。”
山风掠过衣袖，两人的通讯符传闪过灵光。
“那么，我们就此别过！我相信...师妹一定可以一剑压尽外门诸子！”
李忘忧说罢，便扬鞭一笑，碎金剑穗腰间一晃，马蹄破碎官道上的晨风，笑声未落，人影已远。
罗昭雪望着远远天边的人影墨点，笑了笑，转身进入金鲤城门，管事早已等候在旁，引着她去往城中阵眼——锁龙井。
井中并无活物，只是有炼了一对金鲤至于井底，指尖抚过刻画的斑驳阵纹，注入灵力，青石砖上的符文逐次亮起，罗昭雪静静输入灵力，用尽了便就地打坐吐息。
补充灵力的丹药？又不是什么生死存亡之际，当然是留着当后手了，阿门。
反复将自己榨了几次，直到周围的五行灵气都渐渐变稀少了，罗昭雪才停止灵力的输入。
“大阵所需的灵力已全部补齐了。”她接过城中管事毕恭毕敬递来的任务令牌，“城中还有无空闲的马匹？我今天就要赶回凌霄宗。”
管事客气了一下，便把罗昭雪领到马棚外，“这些都是宗门引进的精良马匹，罗仙长可尽情使用。”
罗昭雪点头，现在已快到戌时，再不走就要关闭城门了。她随意挑了一匹混金白马，那马脾气倒乖顺，蹭了蹭她的手，“真乖。”她翻身上马，“今天晚上给你加餐。”
太阳将落，罗昭雪却不觉得冷，和来时不同，身体里充沛的灵力让任何寒意都无法近身。
——她还会再来的。
脑中念头来得突然，却莫名笃定。
罗昭雪望向远处连绵的十万大山，阴影如鬼神蛰伏，仿佛在无声召唤着谁...
... ...
凌霄宗的山门已近在眼前。
她照来时一样，赶了一夜的路，下马时衣摆还沾着晨露。未等平复气息便直奔剑术堂。
“咦，那不是出去历练的罗昭雪？”
“这么快就回来了？”
“才做完任务就赶着回来上大课，有这精力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等等，是不是我看错了，她怎么好像——”
“她怎么到养气后阶了？？”
众弟子纷纷侧目，却无人敢拦下询问，毕竟这罗昭雪全身都写满了——“拦我者皆会被撞飞。”
脚步停在剑术堂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还未到辰时，弟子们还没来上课。堂内很静，江平正在擦拭一黑色剑鞘，没有用清尘诀，只听见绸布摩擦过剑鞘的声音。
他的动作很仔细，罗昭雪看见剑柄上——挂着她送给江师的剑穗耶！
“江师！我回来啦！”她因赶路，嗓子都有些哑了，但却透着抑制不住的欢快。
江平将黑剑收回储物袋，“看来已经解决了？...你？”语气陡然变得诧异，“你怎么又突破了？”
“我之前就是领悟了剑阵合一，才想着赶紧突破，结果不小心经脉爆了呀！江师！”
“纵是如此...”江平捂脸，“你这修炼速度也真是快得有些...”
“江师不是说等我回来要考校我的剑法？我这次可总结了不少心得。”说罢，罗昭雪便唤出细剑，三尺青锋微微嗡鸣。
“你这孩子，”江平笑道，“之前想着你第一次独身出任务，怕你一时懈怠忘了晨练剑术，才提起的。”
...等等，罗昭雪滴下一滴冷汗，她这几天好像，确实...没有每天专门练剑了啊？！
她每天一睁眼就是库库一阵砍，剑法是进步了，可凌霄剑法...没怎么练啊！
“停。”江平用木剑点了点她的肩。“你这次下山杀了多少妖兽？”
“路上遇见了同门，结伴而行，不过...近百只？”
“可有与人交锋？”
“...有，不过我都胜了！”
江平点头，“赢了，是好事，却不可因此荒废每日的剑法课业...”他声音很轻，“你在急什么呢？”
罗昭雪眼睫微颤，却是避而不答，“我只是想再快一点的...变强。江师，我会好好记得练剑的。”
江平无奈道，“你的经脉，短时间承受不了这么快的突破...罢了，仙门大比前，你自己有数就好。”
“我会的，江师。”罗昭雪点点头，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罗昭雪在吗？！...罗师姐！副掌门急召！”那名历练司的弟子额头落下汗，“去十万大山的弟子们...回来了！”
·凌霄宗九霄台议事大殿
“历练司长老何在？”
罗昭雪还未入殿，就听到深处传来的质问之声。
大殿中足有九丈高，穹顶悬浮着一众人名以及相关功绩，点点银辉如周天星斗。四壁悬挂着历代掌门亲笔所书的训诲，笔锋中溢出微弱的灵气。
空气中轻烟环绕，是闻之便能蕴养神识的千年雪松香，缓步前行，众长老端坐于高台之上。
“区区伪神，就能把我宗玄丹长老困死？”执法峰的大长老敲着桌案，“为何十万大山明确有异，历练弟子和登记处却不上报？”
一玄袍长老出声：“迄今为止，历练司只派出过两次出使十万大山任务，第一次为纪霜雁领先遣队——甲队内门弟子10名，后勤队乙队外门弟子15名。皆按门规报备。"
“此次梅长老带队，随行长老5人，甲乙队皆为内门弟子，共计30名。”历练司长老缓缓展开卷宗，“任务签发时，十万大山的结界阵法并未示警。且——”
“此次亦有掌门朱批。”长老抬手，一道玉简浮空展开。
玉简的末端，赫然有一道赤红印鉴——"准行"。
殿内骤然噤声。
"敢问历练司长老，"执法峰长老声音冷峻如霜，"随队出行的二十五名弟子，现余几人？"
“若说失察，明明是执法峰负责监察各界动向，又为何未能提前预警？”
执法峰长老冷哼一声，一甩袖袍正欲再辩——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