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虽是第一次合力对敌,但丝毫不乱,反而配合有佳。
关雪卿看黑袍人饶有兴致与他们对战,不慌不忙的神情,她眼皮狠狠一跳,以如此多活人血肉与魂魄的生祭,足以唤醒一个不知名的存在。
这人深不可测的实力,让她想到了那个传说。
河图有云:九宫八卦,阴阳对峙,不可乱也。
北斗七星与左辅星、右弼星,则为九宫飞星,九宫飞星对应九个阵点,而其中八星恰好与八卦图方位对应。
据河图记载,那八个阵点应该是辅阵,与第九个阵点也就是阵眼合在一起,则又是一个大阵,如果没有估算错的话,阵眼应该就在不远处。
心里有了计划,她对恰好跃至身侧的巴盈将自己所知托盘而出,简短说了她的猜测,最后郑重道,“你可信我?”
巴盈抬了抬下巴,回了两个字,"当然。”
“你们去八个方位稳住阵法,我先与他对战,可好?”
鬼魅横行的今天,大家都是在此领域发光发热的人,自然明白她的打算,八个方位,来的人恰好一对一,巴盈倒是没有负担,但是…
她担忧看了关雪卿一眼,刚想开口,关雪卿便道,“没时间了。”
巴盈望着她坚定的眼神咬牙回道,“好,我传消息给他们,你来安排。”
待巴盈这样一说,其人纷纷答应。
“好!你们看准时机便走。”关雪卿见她答应,立马掏出自己所有符咒塞到她手里,想到此阵不同之处,关雪卿又补了一句,“你们得谨慎点。”
几人轮番上阵,倒是让黑袍人不堪其扰,看他们嘻嘻笑着,一边说话一边对他发起攻击,他恼怒不已,“小子,与我对战就好好打,轻薄嬉笑像什么玄道中人,刚才只是逗你们耍耍,你们便当我真有那么废物?”
“便当?什么口味儿便当?”石天蛟嘻嘻一笑,上前顶了一句。
黑袍男面色更黑了,“无知小儿,你找死。”
说完便不再废话,几个大挪移,就要将他紧紧抓在了手里。
石天蛟瘪嘴,灵活躲过后朝他扔了几只硕大黑蜘蛛,仍怼他,“我说叔你别生气,输给我嘛,你也不算丢人。”
“哼,不过雕虫小技!”黑袍男冷哼,黑蛛刚至他面前便化为灰烬。
但这片刻时间也足矣,石天蛟趁势一挥,一道毒气朝黑袍人使出,落在一截衣衫,毒气迅速蔓延,眼瞧着就要沾在他手上,黑袍人以手为刃,衣衫断落。
石天蛟一技落空,虽失落却也不再与他纠缠,趁着间隙对关雪卿道,“关老板,你就等我们好消息吧。”
话毕便遁地离开,扑了黑袍男一脸黄沙。
等他们找准时机各自离去,黑袍人哈哈一笑,“小女娃,没想到你的同伴如此不争气,想来今日你是有来无回了。不如求求我呀,兴许我高兴还能放你一马。”
或许是没有察觉,或是觉得心有把握,而他们不自量力,黑袍人对他们的离开无动于衷,但不管哪样,能拖住一分,便多一些生机。
想到临行前父亲的嘱托,关雪卿眼神暗了暗,必须得为他们争取时间。
她认真与其打斗并不答话,又分出一丝精力观察这里地势,不露分毫神色,七拐八扭,最后将其引至一处洼地。
她毫不犹豫咬破指腹,以指为笔,在空中画下数道早已牢记心中的咒语。
刹那间,关雪卿带着黑袍人经过的地方,竟然立马浮现多面小黑旗,最后在这片洼地,形成了一个大阵。
在这一方天地,阵法将两人围在其中。
黑袍人眼底有一瞬间惊疑,立马反应过来,对关雪卿击以更强劲的一掌,“倒是小看了你,想困住我可没那么容易。”
关雪卿无力抵挡,硬生生受了这一击,苍白的脸色与唇间鲜红形成强烈对比,她并不多言,以尘柄杵地,咽下喉间涌上的鲜血,同时又捏碎手腕上坠着的一枚碧绿玉牌,这才朝他微微一笑,“是吗?”
“诸位前辈,可助小辈一臂之力。”
打不过她还可以叫人啊。
只见虚浮间,几道身影正在缓缓浮现。
黑袍人没成想她还会摇人,几个掐算间,他恍然大悟,暗恨道,“竟然是你。”
她竟然以自己为阵眼,想要将他困在阵里,黑袍人被气笑了,言语间充满了对此不解与恍然,“小女娃你真的让我开了眼界,既然你如此舍生取义,倒是显得我为难你。”
以自己为阵眼,将他困在这里,又请坐化那些臭老鬼相助,真是如出一辙的愚不可及。
关雪卿不语,对他严阵以待。
随即他也不再玩笑,像是被激起仇恨,掌风变幻成数个,手法越发狠辣,掌风凌厉,看她挡过一击,一掌更是接着一掌,更是连绵不断袭来,最后全部汇聚在关雪卿四周,只消黑袍人一个念头。
她犹如困兽,用拂尘抵挡部分仍挨了几道,顿时气血上涌,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疲于应对之际,一时不察,最后这掌竟然就要落在了她身上,准备硬生生扛过时,正上方落下一个男人挡在了她面前。
一团黑雾将她裹了起来,掌风消于无痕。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俊朗面容,男人眸子里的明亮告诉关雪卿,是他。
“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关雪卿移开视线,用手抹了抹嘴角鲜血,转头看向四周。
沉默。
男人无奈笑了一下,“我看见他想杀你。”
“什么?”
“那个黑袍男人。”
他手心自如翻转着黑雾,“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也知晓你此行目的。”
关雪卿定定看了一眼他手心,又看着他不复以往光亮的眼眸,“你知道我的原则。”
他当然还记得。
在红衣女鬼自愿被黑雾吞噬时,义无反顾赴死,在她超度亡魂时,他曾问过她。
“这条路上,道长可有过半分心软。”
“不会,就如这位,她生前所遭遇确实可怜,却也可恨,被她害死的人不计其数,那些人难道不可怜。而修行之人有自己的道,不管何种境地,不会轻易改变。”
“那道长的道是什么?”
“诛尽天下妖邪。”
“不管好坏?”
“分。”
“不悔?”
“尽管这条路走得艰难,我亦不悔。”
“纵然身死道消?”
“是,此乃吾辈使命。”
当时的他没有回话,只低头一瞬便转移话题。
此时再一想来,原来某些事情某些人早已注定了结局。
他转头问她,“那是我也不是我,你信吗?”
她当然信,眼神无法骗人。
“与我做个交易吧,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