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不取下信函,信鸽会在旁边一直盯着。
燕宁是不太在意,他欺身上前,把阮舒窈逼到泉眼处。
“帝都传来的消息,先看看。”她撑住燕宁胸膛。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痴迷的香气,燕宁舌尖轻抵上颚,运内力取来信函,信鸽扑通了两下,扯开翅膀飞走。
[给圣上报喜,沈府诞下两位千金]
去岁,沈慕时迎娶陈秀宛为妻,随后纳秦幼莲做妾,转眼她们竟同日诞下千金。
阮舒窈:“是该回去,给兄长兄嫂贺喜。”
“好!”燕宁声音低哑,灼热的吻依稀落在她脖颈、肩头,慢慢向下。
“你是如何想的?”她指封陈秀宛为诰命夫人之事。
燕宁喉结滚动,不甘示弱道:“我们可不能输了。”
“什么?”她心跳太快,有些没听清。
花瓣在水面轻漾,燕宁凑近她耳垂:“你不是,也想要一个孩子,我们可不能输给了你兄长。”
阮舒窈面颊绯红:“我不易有孕,你知道的。”
他可太知道了,笑得更恶劣:“每日多来几次,可好?”
两股气息在方寸间纠缠,阮舒窈无力地攀着他,唇齿间时不时溢出几声破碎的嘤.咛:“呃,莫要。”
“嗯……”
***
沈家举办满月宴这日,帝后亲临。
帝后大婚时,虽算不上多么奢华,却是在全天下百姓的见证下举行的。
这两年北国休养生息,政通人和。
得知沈府要办喜宴,递贴人数众多,又涉及异族外邦人员,本次满月宴便定在云州城内的泗水行宫,原是皇家避暑胜地。
此等排场,大小官吏无不艳羡。
淮洀贵为异族首领,已提前住进行宫。
也是因为当初沈慕时奉命救助过她的族人,此次淮洀携奇珍异宝及族人前来恭贺,另外还存有与北国联姻之意。
燕宁答应她,两族子民可自由婚配。
行宫人声鼎沸,官员们相互寒暄,趣闻不断。
直至内侍通禀:“金乌城城主前来祝贺。”
闻讯,阮舒窈离席亲迎。
一空是出家人,从未听闻过他会参加什么宴会。哪怕是帝后大婚,也不曾见他现过身。
带着些许期待,阮舒窈便看到了巨人擎天鹏。
如今的擎天鹏,才是金乌城城主。
而一空在两年前,便已销声匿迹。
此事并未公布,知晓者寥寥无几。
擎天鹏当着许多朝臣的面,这样跟阮舒窈说:“反正你也不关心他,那个如金乌般闪耀的男人,他慧极善极,乃旷世奇才,如今却下落不明,世间再无他的音讯……”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在擎天鹏说到,少主羌祁安已是弱冠之年,却无人为他行冠礼时,一旁的谢友亮终于听不下去,赶忙拉擎天鹏入殿,说是要好好叙旧。
擎天鹏被拉走前,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对阮舒窈说出那句:“萍水相逢,甚好。”
“甚好。”
宴席将开,轻歌曼舞,钟鼓馔玉。
主母赵氏与沈初冉招呼女客,男客这边也有沈慕时操持。
帝后只需接受众人膜拜,安心用膳便可。
宴席过半,帝后移驾内宫歇息。
卸下繁重的发饰与礼服,阮舒窈感觉整个人格外轻松。
晚上还有夜宴,但燕宁大概是没空出席。
近来修建烽火营,颇为劳神费力。
燕宁的构想是在南阳郡,原天厥北部、缅因东部及菩提城中部,建立以玄甲卫为标准的烽火营。
玄甲卫的原身是亲卫军,燕宁登基后,北国的军事力量主要由衍神兵,玄甲卫,还有沈慕时麾下陆军,谢友亮麾下水师组成。
衍神兵又分红甲神兵与银甲神兵,直隶于皇权。
也可以说是由阮舒窈统管,历经沛洲战役,具体还有多少位衍神兵,外人无从得知。
修建烽火营,对外宣称是御敌储备,但从地图上看,军事中心在菩提城。
菩提城地势险峻,唯一的浮屠寺,还是历经数百年才建成如今规模,可见菩提城大兴土木之难,难归难,却无人敢反驳圣上决议,更猜不透他为何看重此地。
毕竟连阮舒窈,也是在长鱼孑口中,才得知的山河印。
夜宴圣上不在,气氛颇为热烈,擎天鹏起哄,闹得阮舒窈多喝了几盏酒。
侍女送她回内宫时,燕宁尚未就寝。
福寿如意纹圆桌上还斟着一盏清茶,燕宁拉她坐在身上,那抹酡红便撞入眸低。
带着几分微醺的迷离,她挺直纤腰,臀部蹭了蹭。
燕宁嘴角笑意玩味,附耳跟她说着什么。
只觉内壁痉挛,她佯装起身端茶。
茶盏莫名向前移了几分,故意要她够不着。
她不知燕宁又想玩什么花样,也运内力去夺茶盏。
茶盏浮在二人中间。
燕宁只是站在她身前,甚至不用伸手,她已然浑身酥麻。
茶盏忽然失衡,温热茶水洒在她身上,缓缓流入沟渠。
燕宁弯腰接住茶盏,视线落在她被茶水打湿的小腹上。
她后腰紧挨桌沿,脚尖踮了起来。
茶香酒气混着男子微灼的鼻息,把她神魂顶入云端。
翌日。
阮舒窈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男子结实肌肉在她手掌中犹如一块顽石,她咽了咽口水,脑海涌现昨夜在圆桌上的景象。
她脚步踉跄着起身,每一步都似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帝后沐浴的空隙,侍女已收拾好内宫。
昨夜饮了酒,午膳用得清淡。
燕宁让她多吃些。
她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事先求饶道:“稍后还要带天鹏、淮洀等人游玩泗水行宫,你也还有国事要忙。”
燕宁挑眉,好似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些话。
她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时,燕宁却来了兴致:“只能让他们,再多等皇后一个时辰。”
***
渤泽。
六座壮阔岛屿间,以玄铁铸就的桥梁连接,横跨碧波,勾勒出震撼人心的海上帝国。
最中央的朝天宫,更是高耸入云。
远望归墟,岩浆哧哧,黑水横流,数百年来从未安息过。
朝天宫内,雾气朦胧,宛如仙境,身着银色长袍的男子立于观星台,光是一个背影,便能给人无穷遐想。
“君主,长鱼长老求见。”依山傍水的宫殿外,守护者传音到朝天宫内。
“……”
君主始终没有回应。
纵然对方是天神境,守护者还是不能放行。
两位长鱼长老面色悻悻,多次碰壁,心中颇有微词。
长鱼十四:“君主明知孑儿是我长鱼一脉,唯一的继承人,依旧不肯放他离开归墟,再等下去,孑儿怕是撑不了多久。”
长鱼壹:“先探探其他长老的口风,切莫贸然行事。”
自新的渤泽君主登基以来,不再依赖各大世族朝奉,对天神境的器重也明显减淡,长老们处于观望中。
只不过是在他们没有弄清楚,这位能够入住朝天宫的光明帝君,究竟拥有怎样恐怖背景的情况下,暂时不会动手。
长鱼十四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有一个突破口。”
“你是说,被君主下令追杀的那个怪物?”也许是年纪太大,也许根本没想过去记一个怪物的名字,长鱼壹啧嘴。
长鱼十四:“父亲忘了,那怪物好像是咱们孑儿亲自炼制的,可惜,被他夺了定海螺,踪迹全无。就是不知君主,为何会注意到他?”
长鱼壹黯浊目光望向朝天宫方向:“光明帝君,你到底想要什么?”
***
北国,浮屠寺下。
佛台前身形瘦削的僧者正打坐参禅,那抹苍老身影几近与暮色相融。
“为师大限将至。巨佛镇守的山河印,关乎众生安危,为师要你答应,永远留在浮屠寺,为佛护法,你可心甘?”
一空:“宿命如此。”
老僧者摇头:“固知宿命,却把一生修为给了他人。”
再想修炼有多难,无需老和尚细说。
一空:“师傅教诲,舍己救世,小僧未有偏池。”
***
星云台。
穹顶悬浮的暗星蓦然熄灭,大祭司推演不出因果,想请阮舒窈帮忙破解。
每到这种时候,阮舒窈总是无奈,她对星轨一窍不通,但好像只要她站在旁边,就能带给大祭司某些启迪。
“两年来,星轨终于有了变动,这说明星轨并未定格。”大祭司还有点高兴的模样。
阮舒窈:“但你不是说,星星熄灭,是代表有人死掉吗?”
“对。”大祭司神情严肃起来:“可还记得,老朽说过的,紫微帝星生出双影之象。”
阮舒窈点头:“帝星生出双影,必陨其一。所以,是另外一颗帝星熄灭了?”
大祭司:“没有变过。”
“……”阮舒窈抬眸望向星云密布的穹顶,同样陷入沉思。
***
地宫,暗牢。
容颜憔悴的女子缓缓抬眸,这个角度只够看到对方的墨玉腰封。
模糊的记忆稍微清晰了些,她尚且还能记得,阿宁喜欢墨玉。
“皇姐如何这般颓废?”帝王声音沉冷。
燕蕊垂下眼帘,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任谁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都会颓废的。
燕宁神色未变:“其实当年,父皇选择过你。”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燕宁:“你我之间,我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不是吗?”
“……”燕蕊很震惊。
燕宁:“可惜,皇姐的心,太过脆弱了。”
燕蕊顿时浑身发寒,嘶哑声音问他:“父皇在哪儿?”
燕宁没有说话。
她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泪,待燕宁离开,才嚎啕哭出声。
***
漫长岁月尾声,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