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行刑,县衙那几位监刑的可没少捞,就连刽子手老柴都得了几钱碎银呢。
“就咱俩守在门口,干瞪眼看着,一点油水也没捞着,真是可惜,这砍头跟砍瓜切菜似的情形可不多见!”
姜桃与郑熊身影微滞,对视一眼,缓缓往后退几步。姜桃耳朵灵敏,果断支棱起来偷听。
“可不咋滴!那人血馒头极是抢手,我媳妇家三姑的表舅的大爷也想让我帮忙带个回去,我果断给拒了。
“一个人血馒头少说卖五两银子,有那机会,我肯定卖给别人,还能便宜他去。”
“兄弟,说的对!哎呀,这么一块大肥肉,咱俩光看着却吃不着,馋人呐!”
里面的二人惺惺相惜,彼此发了一通牢骚。
姜桃二人呆待在外面,等里面安静了一会,才故意加重脚步走过去。
交完对牌,领回押金,两人出了西市口,去停车的地方,在一堆拴马桩里面找到郑虎。
三人挑了一个价格实惠的路边摊,各自吃了碗素面,方赶车返家。
姜桃对人血馒头炒出高价心生疑惑,她按捺着心情,直到出了县城一会子,方缓缓开口。
“熊叔,为何人血馒头如此抢手?”
郑熊叹息一声,目光四顾,见周遭无人,低沉道,“说来话长,追根溯源皆因当今这位皇帝。
“两年前,新帝初登基,朝政不稳,羌族趁机在西境作乱。
“新帝不满羌族,举国征兵,驻守西境的卫老将军领命带兵作战,与敌军僵持近一年,因后方粮草不济,战事失利,败于羌族。
“朝中有人污蔑卫将军里通外敌,皇帝便将罪责归咎于卫将军,将卫氏满门抄斩。
“又将卫将军的鲜血做成人血馒头,交于朝中大臣服用,凡不遵命者,一律视为同党。
“更有阿谀奉承之佞臣,为迎合皇帝的心意,大力宣扬人血馒头,一些黑心的商人也追捧,故此人血馒头在各地颇为抢手。”
说到此处,郑熊声音带着哽咽,那是他嫡亲的小叔,为国奋战,最后落个通敌的下场,死后又做成人血馒头,天理何在?
郑虎默默用衣角擦了擦眼角的泪。
姜桃顿觉荒谬,愤而出口,“命大臣吃人血馒头,简直闻所未闻!”
心中亦很好奇那卫老将军到底有没有通敌?
郑熊沉默片息,发觉自己方才有所失态,赶紧找补了一句,
“这些传言我都是从县城的说书先生处听来的,你听听也就罢了,切莫在他人面前提起。”
姜桃点头,“熊叔,我省得!”
三人往回走,一路上沉默不语,郑熊与郑虎兄弟明显情绪低落。
姜桃心里惴惴,皇帝强迫大臣服用人血馒头,这言行瞧着可不像明君,这国家能长久下去吗?
看来还是要多赚钱、广积粮啊,一旦出现意外,自家还能抗住。但打铁还要自身硬,自己跟姜桐也得学点拳脚功夫防身。
等骡车靠近白云镇,姜桃借口去医馆打听药材,提出在镇子边下车。
郑熊怕她用银锭花起来不趁手,就提前把卖笋子的钱数了出来。
姜桃总共挖了两袋笋子,加起来一百二十多斤,去掉没卖出去的部分及租骡车的费用,分到六百多文钱。
与郑熊二人分开以后,姜桃没进镇子里面,只在南市逛了两家菜铺,买到三四十斤香椿,又给四小只买了几个糖人。
回到村边依旧绕路山脚进家门,姜桐不在家,应是一早跟着郑宝山他们挖笋子去了。
姜桃把香椿放在盆里,洒点稀释后的灵泉。将石斛、桃花泪这些晒好的药材分类拾掇起来,打算明天趁着骡车带去济善堂卖掉。
忙完这些,姜桃回想老道说的有东西坏了风水,就在院子前前后后转悠了几圈,到底没发现什么不妥当的。
在家又歇了一会,估摸时间着足够自己进山采摘一趟香椿,才带着背篓出门,去昨日挖笋子的地方找姜桐他们。
四小只看见姜桃带的糖人,一个个开心的手舞足蹈,跟个小皮猴似得。
倒是郑锦山,脸色苍白,听说是吃错东西,大吐了一场。
这一日,姜桃姐弟共挖了两袋笋子,约摸百斤左右。姜桃有了去县城卖笋子的经验,且与如意阁已经脸熟,不好总托着郑家帮忙。
她与郑熊商定,以后由郑虎赶车,两家轮流出一人去镇上与县城卖菜,租骡车的费用由两家平摊,且每日付给郑虎工钱二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