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审等待的时间里,主创团队一致商定,以顺利播出为主要目标,签过保密协议的全员在剧集全部成功上架前都保持按兵不动,直到当天再进行突击宣传。
朱颜宁只是在直播聊天的间隙反复哼唱自己的新歌片段——年代剧《裳家兴漾》的主题曲插曲:“
他们说不用在意
只是易易的一身衣
却不知漾家爱裳
是为追溯文礼兴世的印记
淌着前人的骨血
着他们流传的纹绘设计
浇洒了几百年的热血
终还本家平裁的魂人一体
……
只是一身衣?
不是一身衣
是漾人聚创亘古不灭的漾文明
易我一时装
易不了我的坚忍
今我星云遍天河
零散光芒又聚起”
这部网络短剧的五首歌,都是云昭找了懂得传统音律、乐器的音乐人谱的曲,了。
有用浑厚的大漆古琴结合高昂活泼的笛和流水走音的琵琶,也有用低沉悠长的埙、萧声配合温柔空灵的箜篌、扬琴……
传统漾文化乐器的音色反差极大,却能似胶漆相亲般完美融合。
再配上剧本IP的原作者根据剧情走向填的词,曲调的成品意外地琅琅上口、充满传唱记忆点。
粉丝们纷纷在直播间发问:“老大老大,这些歌叫什么名字啊?从来没听过,是真的好特别啊!”
“也是翻唱吗?原版的名字叫什么?老大这个曲风真的好适合你啊!”
直播间的场控播放了得意大笑的音效。
朱颜宁见缝插针地擦边广告:“这是我这两个月内会发行的首张原创专辑。你们觉得传统曲风很适合我对不对?因为这些音乐,确实是位制作人为我量身打造的。我再预告一下啊,新歌将会免费上线,做为大家陪我同行多年的感谢。”
粉丝们感动不已,并且开始逻辑自洽:“老大,你前面半个月每天直播的时间至少减半,而且几乎都在外面用手机开播。问你在忙什么,一直支支吾吾地打哈哈,原来是准备新歌去了啊!”
朱颜宁打开自己的手机对着电脑摄像头,问着直播间的观众:“还不止呢。我还排了个拍摄工作。你们帮我看看,我的个人音乐合辑用哪张照片做封面好呢?”
他滑动着手机屏幕,展示着一张张云昭亲自参与采购的戏服造型——全部都是为了符合后期男主支持爱人以形制正确的漾服闯荡时尚圈的剧情,特别为他准备的日常却又正式的漾服通勤装扮。
或是窄袖、无裳唯裤的劳作便装,或是出席商业洽谈的长款阔袍正装,传承跨越了千年的漾服男装,并没因中途溢兵集团和远东殖民集团联手制造的企图种族灭绝的大开杀戮的几百年,就失去它的生机。
复上身后,它依旧是鲜活的,右衽交领可以妥帖地适应任何生活场景。
此时直播间出现了一个名叫“颐神再一星”的网友,不停地刷着留言和弹幕:“颜宁你又帅又有才,太喜欢你啦!!!这些漾服造型好好看,不过还是有个遗憾,这些造型只有文气,武力欠缺。期待你下次能上身铁甲罩衫,展示一下我们漾人文物兼修、武德同样充沛的风采!”
朱颜宁一定睛,顺势捕捉了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他对着摄像头发自内心地笑眯了眼:“是哦,像我这样强健的高大身体板,不去演个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大将确实是太浪费了。不知道有没有制作人、导演朋友在看我的直播?信男朱颜宁在线诚心许愿,能接部弘扬爱国精神、抗击鞑虏的正剧。”
“颐神再一星”果真积极地回复:“你确实适合拍叙事很纯粹的战争片,没有感情线的那种。”
朱颜宁扶着下巴,念着这条回复,意味深长地念道:“为什么?这位网友,是我在你的心目中太帅了,让你产生了除了你没有其她人能和我产生CP感的错觉吗?那你来哥哥的身边,哥哥陪你演。”
背景音恰如其分地播放了活泼的恋爱甜曲,他朝屏幕伸出了修长的大手。
直播间的粉丝们疯狂地对着朱颜宁发送“亲亲”和“比心”的表情,没太在意“颐神再一星”后面发送的怀疑“朱颜宁故意报低了赤脚净身高、一米七以下的女演员不好搭戏”的新留言。
朱颜宁对着屏幕捂口“哧哧”地笑。众人只当他在做着节目效果,却不知他早已猜到了“颐神又一星”是谁。
因为他极能展现出男性第二性征的魅力嗓音,他的粉丝总习惯喊他“老大”。身边的工作人员则喜欢叫他“宁哥”。
生活中叫他“颜宁”的,恰好只有一人。
……
“别看了别看了,这男的油死了。”维光起身去夺云昭的手机。
云昭敏捷地翻滚到一侧躲避开他的进攻:“你过分了吧!杀青宴你不去也就罢了,还偷偷地一个人摸到我家来!被拍到怎么办!”
维光见已经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使她不能再对着电子屏痴笑,收手坐下:“小区电子安保系统又不是摆设,访客码全部都可以溯源,哪个娱记代拍敢混进来吃官司?你别忘了,吴文斯也安排我住在这个小区里。哪怕被外人看到了,我也只是回自己家,有什么关系?”
云昭对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按响门铃的男人实在是客气不起来:“你不要你的星途,我还要我待播剧的前途呢!”
维光见她的表情认真而又严肃,带着醋味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只剩张嘴还硬着:“我很小心的好不好!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从片场离开时,我让其他穿着我衣服的同事上了公司的商务车,直接往办杀青宴的酒店走。我再让青青开着房车去公司,应该引走了现场所有蹲点的粉丝和娱记。”
云昭一下起身弹跳到旁边的单人位沙发上,严肃地比划着手指点他:“你溜粉?粉丝是我们艺人的生存根本,你太过分了吧!”
维光一下子瘫软在她为拉开距离特意空出的那触感细腻柔软的羊皮加大双人位沙发上:“不不不!我哪里敢戏耍粉丝啊!是丢人,我是感觉自己太丢人了,才不想去那欢庆为奴的杀青宴!我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喜欢我的粉丝发现我利用她们的信任,拍摄了《挽岛海战》这样洗白溢朝殖民史的剃头剧,给她们灌输完全颠倒黑白的历史史观,她们会怎么看我。”
“噢……原来他不是个不知分寸侵入她人时间恋爱脑啊。”
云昭闪烁的眼眸好像在倾诉着自己的恍然大悟,尴尬地吐了吐舌头,高看了维光些。
在溢兵集团把控文娱圈实权的当下,他能在重利诱惑下仍选择保留注定被刻意淡化、受打压的“漾人意识”,确实是个有骨气的男人。
云昭立马转变了原本对他有些不耐烦的态度,在开导他的语气里多带了两分温情:“选择吃‘文娱圈流量’的这碗饭,不就是默认接受‘有今天没明天’的波动为常态吗?不要主动去假设没发生的事。反过来想,如果你有因美化溢兵集团的影视作品塌方的一天,那么我们真心押宝的漾服,到时应是真正的复起了。我一定会伸手拉你一把。”
维光双手交叉扶住额:“腥膻易沾,清白难还。”
为了表现出更加痛苦的模样,他卷腹坐起,将手肘抵在膝盖之上:“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走出去,感觉自己浑身都脏了。”
他从指缝中偷瞄着几步之遥的云昭。
果真,她心软了。
云昭上前两步,站到他的左手边,以年长他的前辈身份轻拍他的背:“脑子长在他人身上,你真不需要手伸太长,去管别人怎么想。只要现实生活中,身边有懂你的家人朋友,就好了。”
维光趁机环抱住她,将头紧贴在她的小腹。
这种温暖而又使人安心的感觉,他真的期待太久了:“别人又没办法对我负责,是你把我带到这条路上来的。”
“哎呀你干嘛!”云昭去推他。
自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她也推不动他。
寂寞,是人人都深尝过的滋味。
更不用说言行举止被曝露在聚光灯下的公众人物,想要在被溢兵集团封闭历史信息、统一史学言路的当下,“叛经离道”。
维光看似很是虚弱无助地碎碎念:“现在的人气越高,未来被现在的风光反噬后的口水仗,就越惨烈吧。不说别的了,今天杀青宴没到场,不知道吴老板等会跟我怎么算账。”
他完全清楚,只要敢在公众面前展露出一点“漾人意识”,将来就面临被溢兵集团控制的媒体恶意“考古”的围剿。
等到漾服复起、漾人普遍找回群体意识的时期,公司背后操盘的溢兵集团,就会用他当下不得不配合公司履约的“合流共污史”,来抹黑报复不听话、敢反抗的他,起到对圈子里诸多向转向的艺人“杀鸡儆猴”的警告。
说曹操曹操到。
维光的私人手机响起了来电提示音。
维光掏出手机,一看屏幕,显示的名字是助理青青。
他把手机递给云昭:“我有些害怕,等会你帮忙开个免提。”
云昭才拿过手机,他就将右腿展开贴近沙发的边缘,将云昭环嵌到自己的身体之间,随后用左脚勾绊她的双足,将她带倒在加宽加深的沙发上,用提前预备好的手护住她的颈和腰。
俯身在上的维光及时用手指压住她的唇:“嘘——一定是吴文斯。你出声可就麻烦了。”
云昭只得闷哼了一声,暂时接受他的摆布。
电话接通,维光简短地“喂?”了一句。
那头传来青青为难的声音:“维光哥,大老板说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借我的手机一用。”
随后一个明显隐忍着怒火的男人阴森地发问:“感觉自己拍完这部戏咖位要飞升了不是?杀青宴就敢耍大牌不来了?”
维光突然轻啄了云昭的唇。
云昭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他得意地对着电话笑着做出愠怒的忿恨声:“大老板,你说看我单身太久可怜,给我介绍的网红没有上百也有数十吧?最近我收到网红要爆料‘影视城炮王小生查艾滋’的传闻,怕不是你给我早早挖好的坑?”
吴文斯明显语塞,随后打起马虎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一直拿你当亲弟,还能害你不成!”
云昭在忙着跟踪自己剧集的后期制作进度,真没一点吃瓜的心思和空档。突然听到这样的大八卦,着实有几分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