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你选择先看哪部分？”
布鲁斯听到格罗斯的话只是挑眉，目光仍落在杰森身上，出声打断他的疑惑。
“啊…噢、我可以先看一下信……吗？”
“当然，这本来为你准备的。”
布鲁斯将杰森父母档案往他面前推了推，格罗斯女士见状收回了手中携带那份资料。
杰森有些恍惚，童年缺失疑似死亡的父亲，早亡的母亲，求生栏目的他……呸！突然出现的生母，活着的爹，这个世界真奇怪。
孤儿对家庭的向往很难形容，缺失的遗憾会让他一直去追逐自己不曾拥有的，这份追逐向往的究竟是血缘引发的牵绊，还是不甘，被抛弃的不甘心还是怨恨，他已经分不清，只剩下警惕。
唯一让他记得这个世界的一场与稳定他的锚点是面前这位，他崭新的父亲……杰森看了眼布鲁斯，低头拆信，厚厚的一沓捏在手心，不知为何让他手臂忍不住开始颤抖，生物学上的父亲。
警惕那些突然参与家庭生活的父亲吧，他可能欠了一大笔钱，需要家庭中剩余的那个付出。
“杰森，我的儿子，你是最令我骄傲的儿子，我很抱歉没能陪在你身边看你长大，但我相信你，没有我的存在你也会好好长大，哥谭，你是天生的哥谭人……”
“你妈妈还好吗？”
“……”
他在说什么？！
杰森忍不住颤抖，飞快抽出另外几封信匆匆翻阅，每一封每一封都写满了对他的祝福、期待以及思念。
这是谁？这到底是谁？
他想到记忆中的威利斯陶德，那个男人，不配被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会带他去看马戏团表演，也会为了他们一家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去赚钱，也会对着墙壁砸喝空的酒瓶，破口大骂……
记忆太过遥远，最后的最后是一道背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出现在家中，一直到凯瑟琳死去，他一个人独自游荡在街头。
被抛弃的孩子在这里太常见了，杰森本来已经接受了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但他为什么要用这么一副苦衷的模样出现在这里，谁会原谅他？！
杰森声音近乎尖锐，他止不住自己的指责：“他写这些是为了满足远离父亲职位后对掌握家庭主权的怀念吗？”
他突然停了下来，将匆匆翻阅过的信件一封封装进去，仔仔细细恢复原状：“好好坐牢，好好改造，出来了……应该能好好生活。”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布鲁斯。”
杰森一直是有些急躁，急于证明什么，证明出身不代表一切，急于确定他在这个家的位置，此时看完这几封监狱来信的他忽然安定了下了，布鲁斯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某种臆测，就算是在梦中，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早解决掉那些深埋的忐忑与不安，这些困住了他整个青春期。
现在，一切都会好吧？
“现在你是我的儿子，杰森。”布鲁斯指向另一部分：“这些不看了？”
“不了。”杰森摇头，他看着这些心底升起的不是期待，而是松了口气，就这样吧，他在心底对自己说：这样是最好的，比起见面，活着才最重要。
杰森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不过他决定顺从内心：“不用了，我是从小被收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个年轻的女孩无法或者不想抚养孩子，现在她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的到来只会影响她的生活。布鲁斯，我希望你告诉我，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不见面不代表不能拥有期待。
布鲁斯点头，他明白。
“她如今在各个贫困国家参与饥荒援助活动，一切都好。”
“那就好。”
杰森松了口气，他对格罗斯女士说：“你看，格罗斯女士，布鲁斯很看重我，他真正意义上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想，没有什么比能拥有这样的父亲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了。”
“我们很好。”
年轻的孩子太容易被小恩小惠所辖制，在格罗斯看来，这反而更让人担忧，一个不愿意去见自己亲生母亲的孩子，为什么？孩子对母亲的向往是本能，是什么忤逆了他的本能？
“杰森，我能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上心，但……”她张了张口，不知道如何措辞才会显得不那么像阴谋论，这明明是一些好意，看起来却像是在某种意义上彻底斩断了杰森与他的亲缘关系的联系。
更何况……
杰森问：“西恩尼斯为什么想要收养我？”
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格罗斯女士坐直了身体：“西恩尼斯先生告诉我们……”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望向布鲁斯：“他说，你让杰森参与到蝙蝠侠的活动中，去当蝙蝠侠的卧底，这件事您可以解释一下吗，韦恩先生？”
格罗斯女士眼中充满了对这位年轻富翁的不信任，显然，他为杰森所做的一切并未让这位女士放松，此刻更多了几分审视。
布鲁斯面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什么？我什么时候？蝙蝠侠？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话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困惑。
杰森也很茫然：“什么叫我被送给蝙蝠侠了？”
他的理解也很奇妙。
阿福:“冒昧问一句，西恩尼斯先生是如何说的吗？”
格罗斯女士点头缓缓讲起，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杰森：“他给我看了一段录像。”
说完，她展示出了那份西恩尼斯特供录像。
杰森拿了过来，和布鲁斯凑在一看：红发男孩活蹦乱跳，罗曼见了大为欣赏起了爱才之心表示：“小子，你不错，我收（跟）养（我）你（干）。”
红发倔强小子顶着一张：“好（你）啊（有病！）！”
杰森：……
他诚恳发问：“为什么录像有字幕，还有，为什么声音好像后期合成的，甚至口型都完全不一致？还有这是我吗？”
一看就不是啊，别污蔑蝙蝠侠的伪装课程！
格罗斯女士：“不像，但罗曼说服了我。”
她双手抱臂，一一指出西恩尼斯为她提供的证据：“最近出现的，体型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只有你收养的那个孩子，韦恩先生。”
“更重要的是，我们都知道，你的上一任养子也被你送给了蝙蝠侠，别告诉我们，那些年潜入小孩子里面的那张漂亮脸蛋的主人不叫理查德格雷森，你有前科。”
杰森急了，抓住布鲁斯手臂摇晃：“你快解释啊布鲁斯！”
布鲁斯：这个辩解不了，他真干过。
但起码保住了他们的秘密身份，布鲁斯理不直气也壮。
杰森几乎要大叫了：“这简直是毫无理由的指控，不能因为布鲁斯喜欢黑发蓝演，蝙蝠侠也喜欢黑发蓝眼！”
“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话？布鲁斯？”
杰森瞳孔地震。
格罗斯女士好整以暇，等待回复，顺便插刀：“我一直以为小报上传的布鲁斯和蝙蝠侠有一腿这件事完全是谣传，加上您本人否认过……没想到啊！”
她摇了摇头。
布鲁斯皱眉：“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阿福，查查是哪家，收购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引得杰森侧目。
“您别转移话题，韦恩先生。”
格罗斯女士说：“我希望您明白，让一个孩子身陷危险之中，这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做的。西恩尼斯给我保证可以让杰森在他的庇佑下安全长大，绝对不沾染影响孩子长大的活动，这让我比较倾向他。”
“他？西恩尼斯？”布鲁斯表情夸张：“您要知道这个姓氏代表的是什么，让一个孩子在他手下安全长大……天啊，女士，您是外地人吗？但凡是个哥谭本地人都不会相信他。”
格罗斯女士有些生气了：“我是哥谭人，您别用这种方式指责我！我知道这不是个好选择，那您认为法庭会不收下他的贿赂吗？当然不会，我们都知道这在哥谭太常见了，我对你与杰森的关系充满了期待，但也仅仅是期待，希望您尽快解决吧！”
格罗斯女士转身离开，看起来十分不高兴。
杰森说：“我没有被带走，这算是个好消息吧？”
阿福提醒道：“我看那位女士几乎要被您说服了，老爷。是时候展示您作为父亲的诚意了。”
“什么？”杰森没懂。
阿福说：“比起西恩尼斯，我猜格罗斯女士更倾向于老爷，纵然她对蝙蝠侠的某些行为不满意，但这里是哥谭，她指责的也只是老爷的放任，而不是对蝙蝠侠的谴责。”
“她只是担心我。”
“没错，杰森少爷。这是位好心的女士，接下来就要看布鲁斯老爷的行动了，希望韦恩集团的律师团们不会辜负他们的薪水。”
布鲁斯微微抬头：“韦恩也选择最好的。”
没过几天，布鲁斯带着杰森站到了法庭之上，等候判决。
罗曼在众多黑墨镜大汉簇拥下走进来，擦身而过时停了下来，他看起来信心满满：“杰森，是吗，我相信你会走上正途，我正是不二选择。”
布鲁斯：“罗曼，没人告诉过你，你那张脸不适合去欺骗孩子吗？”
“布鲁斯，你闭嘴！”
在两个针锋相对的老同学打起来之前，他们被制止了。
布鲁斯拉下墨镜：“老同学，你猜为什么杰森依然待在我身边，是他太信任我了，还是赢家是我？”
这是挑衅，罗曼气冲冲地坐在他的位置上，面色阴沉看着属于韦恩的律师们夸夸其谈：“我的人呢，那群废物在做什么？”
他示意律师掏出收养文件，坐看罗曼的败退。
布鲁斯双手抱臂：“老同学，你喜欢这个孩子可以邀请我们一起吃顿饭，这种毫无理由的争抢太野蛮了。一个家庭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这个孩子是否乐意选择进入吗？”
罗曼抬抬下巴示意律师开口：“把孩子置身危险并未一个合适的家长应该做的，我能为他保驾护航，你呢，布鲁斯？法官，那纸文件说明得了什么，我需要更为公正的判决。”
法官询问杰森：“你选择谁，孩子？”
杰森拉住了布鲁斯的手：“这是我的选择，一直都是。他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他。”
“真是坚定的互相选择。”
判决落下，罗曼愤怒怒骂，很快他恢复冷静，走到杰森面前：“我等你选择我的那天，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他不适合你，只有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转身离去。
布鲁斯：“我们也回家？”
杰森用力点头：“回家！”
门外是等候许久的记者们，他们等着拿到采访的一手消息，也等待着拍出胜利者的照片，布鲁斯也等待着，把他的孩子展示给哥谭。
“韦恩先生，您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收养这个孩子？”
布鲁斯他站在人群中央，身后审判的天平毫无质疑：“我不得不提起我的姓氏，也不得不提起我的母亲在生前所进行的那一系列慈善活动，无论是对哥谭还是对孤儿们，我继承她的意志，为那些生活里依然充满绝望的孩子们施以援手，这是我本该做的。”
“这孩子，属于我的私心。”他笑了，笑得眼睛弯弯，对着摄像头笑得开怀：“这是个奇妙的孩子，你们知道吗。他对我说，那是犯罪巷，任何东西到了那里都要接受自己被分割的命运，但我们都知道，这些孩子是没有多少机会去获得这些被分割的东西，这是为什么呢？”
“那是被哥谭抛弃的街道，因为一场罪恶，我们抛弃了他，可谁能否认这条街不属于哥谭，不是哥谭的一部分？”
在闪光灯闪烁间隙将杰森推到人前，低声说：“告诉他们，你值得，你不惧怕他们的追问。”
“你们好，我是杰森陶德，来自犯罪巷的幸运儿。”
“我站在这里不是要告诉我长大的那条街，告诉你们我终于摆脱了你们。我要告诉你们，我始终是你们的一部分，我们都是哥谭的一部分，我从未离开，你摆脱不了我！”
记者话筒递到杰森面前，目光灼灼等待明日头条。
“看着我，生在泥潭不是你们的错。”
“是的，不是，出生并不能证明什么。”布鲁斯走了过来，同样凑在话筒前：“这孩子说服了我，决定启动【花园街慈善企划】，我们的街道，如何被抛弃呢，这属于我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