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薇将最后一瓣西瓜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绽开。CD机里的钢琴曲正好播到德彪西的《月光》，她伸手揉了揉有些发僵的后颈，长发松散地垂落在淡粉色连衣裙的肩带上。
她赤脚走到酒柜前，指尖掠过一排排酒标，最后选了瓶2000年份的波尔多。开瓶器旋转时发出悦耳的"咔嗒"声，深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荡漾，映着落地灯暖黄的光。
第一口酒滑过喉咙时，乐薇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单宁的涩感过后，是黑樱桃和雪松的余韵。她蜷在沙发一角，裙摆散开像一朵绽放的花。酒精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不自觉的，一杯接一杯地喝，一个人几乎喝完了一整瓶。
其实乐薇酒量还可以，虽然作为设计师她平日极少酒桌上的应酬，但是和父亲以及乐蕴，甚至以前读大学时经常和朋友们一起喝酒聊天，所以锻炼出了酒量。
窗外，一轮满月升到香樟树梢。乐薇将空酒杯放在茶几上，玻璃与大理石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随手抓了个靠垫抱在怀里，睡意如潮水般涌来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唐海涛推开门时，客厅里灯火通明。他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目光落在沙发上熟睡的身影上。
他的新婚妻子抱着靠垫侧卧在沙发上，淡粉色的连衣裙在暖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长发如瀑般散落在靠垫上，有几绺调皮地垂落在她微启的唇边。
唐海涛无声地坐在沙发对面的茶几上，手肘撑在膝盖上。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胸口，和裙摆下若隐若现的膝盖。
唐海涛不自觉地松了松领带。之前何东说她很漂亮，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照片，觉得还行，并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
他见过太多浓妆艳抹的女人，却很少见过像她这样轻描淡妆都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月光在她鼻梁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不知不觉，他竟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熟睡的女人，竟没有留意时间的流逝。
"唔......"乐薇突然动了动，感觉自己睡了一大觉，睫毛轻颤着睁开眼。朦胧中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坐在咫尺之间。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唐海涛比她想象中更加轮廓分明。房内的灯光描摹着他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坚毅的下颌，眼睛里像是盛着化不开的浓墨。
此刻这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几分审视和更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乐薇缓缓坐直身体，手指下意识地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她没急着开口，而是先拢了拢散乱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唐总。"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不见丝毫慌乱，"你回来了。"
唐海涛挑了挑眉。他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这种场景，更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会是这么平静的问候。月光下，她坐姿优雅如常，只有微微泛红的耳尖泄露了一丝窘迫。
"抱歉吵醒你。"他的声音比想像中的更有磁性，"何东说你去民政局了。"
乐薇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嗯，手续很顺利。"她看了眼茶几上的空酒杯，又补充道："要看看结婚证吗？"
唐海涛注意到她光洁的脚趾在沙发边缘不安地蜷了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必了。"他解开袖扣，"老周说你做饭很好吃。"
"还剩些麻婆豆腐，要热给你吗？"
"不用。"他看了眼桌上的红酒瓶，"2000年的波尔多？"
乐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空杯，唇角微扬："口感不错，就是醒得不够。"
唐海涛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他整张脸都生动起来，眼角浮现几道折痕："下次试试98年的玛歌，你会更喜欢。"
乐薇点点头，将酒杯放回茶几。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静谧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唐总。"她最终打破沉默，"二楼我收拾好了，您要上去休息吗？"
唐海涛摇摇头："我睡一楼书房旁边的房间就好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二楼都是你的。"
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最近都很忙，晚上不用等我了”。
乐薇轻轻颔首："好的，知道了，晚安。"随后她拢了拢长发往楼梯走去。心想，今晚也没有刻意等的，就是不知不觉睡着了而已，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径自往楼梯走去。
经过唐海涛身边时，她闻到了淡淡的檀香混着雪茄的气息。这种成熟男性的味道让她心跳漏了半拍，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直到二楼主卧的门关上，唐海涛还站在原地。他拿起茶几上的空酒杯，杯沿还留着淡淡的唇印。这个举动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他从不碰别人用过的东西。
随后，目光看见那个空了的红酒瓶。这女人，居然自己就喝了一整瓶，还这么清醒，真有趣。
此时二楼隐约传来水声。
唐海涛解下领带，往一楼房间走去，想起老周晚上送他回来时在车上说的话："那丫头真不简单，一个人把结婚证领了，回来还能笑着给我们做饭。"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被他当作摆设娶回来的女人，确实出乎意料。
主卧里，洗完澡的乐薇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月色在擦头发。酒精的作用还没完全消退，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她想起刚才唐海涛看她的眼神——像是评估一件橱窗里的精品，又带着几分她读不懂的情绪。
月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栋别墅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婚姻生活。
月光依旧造访别墅，却没有了沙发上微醺的美景。只有茶几上那本被乐薇翻过的杂志，还停留在某篇关于唐氏集团新项目的报道上。而那张合成的结婚照，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主卧抽屉的最底层，等待着某个合适的时机被重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