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宝阁并不惧怕一国皇子,哪怕是大国也只不过是一个皇子而已。
又不是太女!
转交丹药之后,剩下的时间依旧宽裕,现在就去房间里等待拍卖会开始还太早。孙管事忙于处理拍卖会的事,只能提前告别离开,留下其他人处理风惊落的任何要求。
不料孙名山离开不久,在她们会客室之外,传来敲门声,陪同在屋内的侍从,向风惊落说明后,推门离开询问。
很快,侍从推门进来,脸上有些惊慌,他看向风惊落说,“外面是上虞国的皇子,得知天字一号房已经定出去正在发脾气。”
姜宸瞥向许莫白,调笑道,“你这乌鸦嘴一语成谶。”
上虞国距离覃州城还有一段距离,所处的地理位置,物产丰饶,又是大国,地位上并不比一些大宗差。
“各位贵客,会客室内有后门,不如随同我先行前往天字一号房。”侍从谨慎地说,他的权限不足以处理这个突发事件,左右都是他惹不起的人,只能尽量避免冲突。
许莫白笑着摇头。“不过是上虞国的皇子而已,又不是血冥老祖那样的恶徒,也值得我们退让?”
他好歹是上三品宗门,上玄宗的弟子,区区一个皇子,还能让他夹着尾巴离开?
“我去会会他。”许莫白起身,掸了掸胸前交叉的衣领,仰着头推门离开。
侍从局促站在原地,左右看看,似乎想张嘴说什么,最后却选择闭上嘴巴。
姜宸眼珠一转,难道这上虞国的皇子还能弄出什么有趣的乐子?她也起身,言明要帮助许莫白,实则是出去看戏。
白玉歌本不想管这两人,又怕她们给风惊落招惹麻烦。
“任由她们胡闹,若是惹出了麻烦……”他一皱起眉,神情便显严肃而不近人情。
“我也去看看。”
一转眼离开三人,风惊落却没有听见外面出现明显的争吵声。她抬起头看向玄关,不过是一个眨眼,刚刚出去的白玉歌,迅疾地推门进来,脸色发青,耳垂泛红,嗫嚅半天才说道,“不知廉耻!”
他挡着门,把头侧向一边,“别出去。”
风惊落在下山历练期间,见过白玉歌的次数不算少,还是第一次在他少有表情的脸上看见这样的反应。
云入尘起身,衣摆随着他的步伐摇晃。“我去看看吧。”
白玉歌的反应引起他的好奇心,后者看他一眼,倒是没阻止,刚打开门让云入尘出去;他像是早有预料,门没有关严,立刻打开,让云入尘冲进来。
两人挡在门前,云入尘低下头,手掌托着额头,“……别出去。”
时间倒退至许莫白出来。被侍卫环绕的虞子之很难被人忽略,他身着一身火红到刺眼的衣服,身形细瘦高挑,衣襟松松垮垮,眉眼倒是端正,只是过于盛气凌人。
许莫白刚出来,就被他的鼻子瞪了,“你就是霸占天字一号房的人?”
虞子之观察许莫白的服饰,“自古以来高位自然该有高官显爵之人入座,你一个哪里来的,”他冷笑几下,轻视而鄙夷地扫过许莫白的脸,“鼠子白脸也敢在皇子面前抢占天字一号房。”
这时,姗姗来迟的姜宸一推门便听见这句话,脸色登时变得精彩。又一瞧,果不其然许莫白本来带笑的脸,嘴唇气得抖起来。
他许莫白也是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虽不说是君子世无双,那也是相貌堂堂。
今个竟被人说是面容丑陋猥琐的小白脸!
许莫白的确动了怒,姜宸也防着真打起来惹来麻烦,抬起手正犹豫是否阻拦。
虞子之又开口了,“呦,这还有个一脸穷酸样的鼠子。”
姜宸抬起的手,顺势反手一转,从储物戒里拿出丹药,身为炼丹师她最讨厌别人说她穷!
她要把异体丹塞进这个不男不女的二椅子嘴里!
她迈步而来,许莫白却先她一步上前抓住虞子之衣襟,此刻姜宸的手才伸来也抓住其衣襟,要把丹药塞进他嘴里。
怎料虞子之衣服并非规整贴合身体,松松垮垮的一扯,立刻顺着两人力道褪个干净。
从肩膀滑到虞子之抬起的手臂,让他露出大半个胸膛。一时之间三人皆是愣了一下,姜宸捏住丹药的手僵住。
还好她反应速度比较快,接连后退几步,若无其事地收回丹药,扭过头看着翘起的鞋尖,假装无事发生。
而慢了一步的许莫白,自然被回过神的虞子之抓住手腕。
他全然不在乎身体的裸露,眉尾挑起笑道,“竟敢当众猥亵皇子,其罪可诛!”
恰好,白玉歌在这时推门走出,瞧见虞子之把衣服向下带了带,勉强被腰带阻截,却已露出小腹,抓着许莫白的手按在胸膛,高嚷有人猥亵皇子。
白玉歌脸色瞬息万变,慌神地后退关门。
会客室内刻有特殊法阵,用以隔绝内部的声音不传出去,对外面的声音却不会阻拦,不过因这法阵,多多少少会影响探听。
对于风惊落而言倒是无用,神识微一扩散,便看到也听到外面发生的事。
嘴唇紧抿,因她侧着身,用手捋过脸庞发丝,云入尘误以为她是在气这一出闹剧,忽略了风惊落眼底笑意。
她向着两人走来,挥了挥手,“让开。”
白玉歌视线极快地从风惊落脸上掠过,声音阻塞在喉咙里,咳了一声才说,“外面……不堪入目。”
云入尘拧着眉,补充一句,“下流至极!”
风惊落抬手一带,轻松揽过云入尘腰身,与其调转身位,敲了一下白玉歌小臂,便使他让开位置。
她一出来,几人目光皆落在风惊落身上,姜宸摊开双手,表示她非见死不救,实在是爱莫能助。
许莫白用没有被抓住的手抬起袖子挡脸,今天这事若是传出去,他许莫白就再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你是谁?”
虞子之握着许莫白的手一松,后者趁机后退,离得他远远的,晦气地擦拭手腕。
这人气息中正,像个凡人,唯有眸光凌厉,不怒自威。
虞子之心念转动间,灵光一闪,“你就是覃州城内,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风惊落!”
他略微整理凌乱的衣服,挡住小腹却依旧袒露胸膛。不屑地说,“一丘之貉。”
姜宸在旁边帮忙翻译,“他说你面容丑陋猥琐,还是个小白脸。”
虞子之不愿与她们浪费口舌,抬起手指作势要命令侍卫将一众人拿下。
屋内揉着腰和按着胳膊的两人走出,白玉歌已经唤出剑,随时准备拿下虞子之。
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懒散悠闲。
“又闹什么?”
“长姐!”本来目中无人的虞子之,傲慢的嘴脸当即变得小心翼翼,指着许莫白喊道。“这人侮辱我!”
他拉扯松垮的衣襟,“他当众扒我衣服。”
许莫白气得指着他喊,“胡言乱语。”
一道金色身影踏入众人视线之内,身高与白玉歌不分伯仲,穿着文武袖。里面是金色绣有龙纹的圆领袍,小臂衣袖被皮制护臂收紧,另一侧是白色长袖,柔顺丝绸布料闪着光泽,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她倒是不见怒色,甚至嘴角隐隐带笑,那双狭长浓眉下的眼睛,却目若悬珠,凛凛寒光。
随意望来,便刺得人眼睛疼。
上虞国太女——虞君。
“长姐,”虞子之还想告状。
“闭嘴!”
“……是。”虞子之收回手,默默退到一边。
虞君兴趣盎然的将风惊落从头到脚探究一遍。
“风惊落,”她喃喃道,“早就听闻你的名头,可惜上虞国距离问天宗山高路远,吾又刺促不休,难有时间见你一面。”
她走过来,脸庞凑近更仔细地打量风惊落,眼皮垂下而遮盖眼珠时,一闪而过的寒光,使两人周身浮现细小涡旋,衣摆扬起。
虞君笑着站直身体,仿佛刚才一瞬的杀气只是错觉,她用折扇托住风惊落下颌,“吾乃虞君。”
收回折扇,转身背过双手,回头笑望,“莫忘了。”
从虞子之身边走过,余光扫过,便使他抖了一下身子,低下头一言不发地与其离开。
手指托着下巴摩挲,风惊落凝视其背影的目光陷入沉思。
姜宸挤开几人,问,“你怎么不用玄鸟砍她?”
风惊落直言,“又无冲突,何须拔剑。”
姜宸不知,虞君垂眸而她抬眼时,两人已经过过招了。
那人同是剑修,修得是堂堂皇皇天子剑,从隐约泛金的眼瞳可以看出,深得子民信赖。上虞国龙脉国运已经有一部分牵系在她身上,而她因为前不久对付血冥老祖,冒用法则之力,尚未恢复。
若是打起来,她未必能保全身后几人安危,何况对方并没有与她争斗的意思。
她很少在其他人身上看见如此纯粹的剑心。白玉歌亦不能与之相比,虽只是一面,且对方行为不雅,风惊落还是对其有了一丝好感。
风惊落向外面天色看去,“时辰差不多了,去房间里等着拍卖会开始吧。”
许莫白抱臂念叨,“这个恶心人的东西,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会怎么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