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真得能闻到气味,还是他的意识作祟。
怎么会……
叶长溪并不在溪兰居中,屋中一切陈设如旧,片尘不染,白鹿剑仍挂在他离开时放置的位置,察觉到剑主的靠近,剑身嗡鸣。
山间繁花如故,好似他从未离开过白鹿峰。庭中白鹤驻足许久,伸着颈看向屋内,花迟走出屋,顺着白鹤的鸟羽捋过,抚摸着。
又被另一只白鹤挤走,扑张着翅膀伸出头,似在催促,若是这白鹤得人语,定会说一句——“该我了”。
花迟沉默地挨只摸着。
他一走入庭中便发觉了,叶长溪设下了禁制,圈住整个溪兰居,不允他离开半步。
花迟问道:“裴裴,这次的禁制能解吗?”
“解不了,兴许可以硬闯,但你师父一定会感觉到的……还有可能反噬到他身上。”
花迟摇头:“那就不能硬闯。”
“不若待结婴之后,再想法子去朱雀山庄,渡劫凶险万分,白鹿峰总归是安全的。”
他娘当初有法子封印魔,亦与灵砂仙子关系匪浅,朱雀山庄——他必须要去。
他借用魔气修炼,已算是走了捷径,天道劈的,只会是九天劫雷。结婴的劫雷,只怕会远甚结丹时。
白鹤餍足地鹤鸣两声,才扑簌着散了,又衔着花飞往别处去。
花迟不知想差到了何处,忽然又问:“裴裴,我我我、我‘昏迷’了几日?”
他若在识海中,定能看到小狐狸用金瞳翻了个“白眼”:“我昨日才能感受到你,之前受到压制,你与凡人无异,识海便被切断了。算算统共有半个月。”
花迟脸“蹭”得红了,连心声都变得结巴:“几、几,你说几日?!”
“十五日。”斩钉截铁。
“十……啊?十五日??!”
“是的,十五日。”
“……”
好恐怖,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思及话本,花迟惊慌之下想到什么,跑回自己屋中,翻着书柜里的书。他屋里放的书并不多,往日如有需要,也多是直接借阅叶长溪房中的。
没有。
没有。
被他偷偷藏在其中的《白露记》呢?!
花迟怀着百分不安,千分惶恐,万分忐忑,趁着叶长溪不在溪兰居中,蹑手蹑脚进了他师父房中,在书柜中一目十行地找着。
也没有。
花迟松了口气,虽然下落不明,总归叶长溪没看到……
他目光一扫过桌案,顿时如遭雷亟。
——比他当了整整十五日炉鼎还要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他此前偷偷买的几卷《白露记》,全在桌案上。
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仔细看向桌案上,又怔住了。
案上还整齐摆着数只圆润而滑稽的木鸟,木鸟中的纸卷俱在案上叠着,皱巴巴的信纸压得很平整。
花迟甚至没发觉叶长溪何时回来了。
叶长溪见他在自己屋中,披散着发,里衣穿得凌乱,一副才醒不久的模样,呆呆地站在那。
他走近花迟,清冽的声音不自觉地柔了几分:“怎么傻站在屋里?”
叶长溪取了青白色剑纹发带,拢过花迟散下的头发,替他绑好高高的马尾。他的手劲不重,却又扎得仔细,指尖抚摸过花迟的头皮。
花迟登时浑身发麻。
叶长溪拉紧了发带,才收回手,看着青白发带垂落在乌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