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鲁瑟,你要——小心,不要——被我——传染。”
德鲁瑟探着头口中一字一顿地呢喃着瓦西尔纸上的内容。
“放心,瓦西尔,我的身体可强健着呢!不会生病的,你尽管放心,由我来照顾你再好不过了。”
德鲁瑟说着弯起胳膊,紧绷的西装下显露出健硕的肌肉线条,笑着露出自己的两对牙齿。
瓦西尔放下笔,面上仍带笑,双手握住德鲁瑟的胳膊,感受到布料下有力的肱二头肌,他将脸靠了上去,抬眼向上看着已经呆愣的德鲁瑟。
德鲁瑟喉结滚动,僵在原地。瓦西尔的气息猝不及防地靠近,他一点一点地将其吸入鼻腔,灌入身体。
瓦西尔温热的脸颊紧紧贴靠在他的臂弯里,却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他。
此刻,德鲁瑟体会到了少男少女怀春时的内心悸动,一时对自己内心的想法羞愧难当。
“瓦西尔……你好美……”
呆愣愣的德鲁瑟脑子里想的都是与瓦西尔相关的一切,他们热烈的拥抱,深情的对望,抵死的缠绵……于是,他望向那双如蓝托帕石般的眼睛,毫不掩饰内心的触动,脱口而出。
瓦西尔瞬间被德鲁瑟的话取悦,或者说被德鲁瑟的傻样子逗笑。
他大发慈悲地放过德鲁瑟,要不然这家伙的脑子可就不转了。
“瓦西尔,我可以把窗帘拉开吗?”德鲁瑟移开视线,企图将自己的内心活动蒙混过去。
瓦西尔再次提起笔写下,“可以。”
“普斯,可以拜托你帮我拉一下窗帘吗?”
要说昨天他还对不小心砸伤普斯感到十分抱歉,可现在,确切感受到普斯对他没来由的敌意,小小挑衅一下,不算过分吧?
德鲁瑟才不傻呢!
“当然、可以!”普斯看着德鲁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吐出这四个字。
昨天不应该把他丢远,就应该把他丢到林子里,让他再也回不来。
最近处的窗帘被普斯拉开,光照争先恐后地涌进屋子,将屋内占据。
所有人的瞳孔一缩,待视网膜适应过后,普斯接着依次拉开所有的窗帘。
屋子里登时亮堂堂的,瓦西尔周身围绕的病气似乎都被阳光照耀四下逃开,躲到诸如床下的地方。
“瓦西尔,外面太阳多好呀!我们一起去庭院晒太阳吧!或者我给你削一个苹果,削成薄片,你含在口里,慢慢品尝。”
“侯爵先生……”普斯皱着眉有几分担忧。
“我会照顾好瓦西尔的!”德鲁瑟站起身郑重保证。
“先生,谁也没办法保证会发生什么。”普斯直直望着德鲁瑟。
“那我们就一起出去。”德鲁瑟说的肯定。
普斯疑惑地皱眉,说不出话。
瓦西尔被逗笑,无论是认真的德鲁瑟,还是哑口无言的普斯,都令他感到轻松愉悦。
“一起……出去吧!”瓦西尔安抚地拍了拍德鲁瑟的手背。
“先生,我这就去准备。”普斯说完走出房间。
窗户半开着,一阵风吹来,德鲁瑟没忍住干咳,他下意识背过身捂住嘴。
“德鲁瑟!”瓦西尔紧抓着被子,微微直起身。
“没事……咳咳咳……我……只是……咳咳咳咳……被呛到了……”德鲁瑟的泪花闪烁在眼尾。
瓦西尔拿起笔唰唰在纸上写着,另一只手拽住德鲁瑟的衣角,将纸举起来给他看。
——把医生叫过来。
德鲁瑟一味摆手,“用不着……咳咳咳……”
“我不会生病的,自从小时候生病一场后,再也没生过病。”
德鲁瑟终于停止了咳嗽,伸出手指将眼角的泪勾下。
——你不能任性。
“我?瓦西尔,我没有任性,只是偏有一阵风,惹的我喉咙发痒罢了。你看,我现在不就没事嘛!”
普斯进入卧室,立在一旁,“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瓦西尔对普斯轻微点头表示感谢。
“瓦西尔,我们走吧!”
德鲁瑟弯腰将薄毯盖在瓦西尔身上,伸出手臂抱起他,内心感慨,瓦西尔的分量实在轻的吓人。
瓦西尔错愕一瞬,失重感让他不由得寻求安全感,胳膊忽地收紧,环住德鲁瑟的脖子,脖子一歪,依偎在他的肩头。
“瓦西尔,你以后的每一顿饭我都要盯着你吃,我想要你身体健康。”
德鲁瑟说完侧目看向瓦西尔,下巴蹭到瓦西尔的鼻尖,于是,瓦西尔点了点头,仰脸轻啄一下德鲁瑟的下巴。
“这里也要。”
德鲁瑟说完低头索吻,却被瓦西尔捂住他的嘴巴推开。
“我……生病……”
德鲁瑟只好委屈地瘪瘪嘴作罢。
普斯出声轻咳一声,微笑着看着德鲁瑟,“先生。”
德鲁瑟抱着瓦西尔跟着普斯一路来到庭院,普斯早已挑选一处避风的舒适位置。
遮阳伞已经被布置妥当,座椅上铺上舒适的靠垫和毯子,圆形小木台上摆放着药品和茶盏,连德鲁瑟提到的苹果都被整齐摆放在银质碟上。
德鲁瑟将瓦西尔轻轻放下,又调整靠垫位置,好让瓦西尔躺起来舒服些。
“这个位置怎么样?瓦西尔,会不会不舒服?”
瓦西尔抓住德鲁瑟的手,摇了摇头,身子后仰,躺在椅子上。
“足够了。”
德鲁瑟安置好瓦西尔后跟着坐下,拿起一旁的苹果,顿了一下后转过头寻找普斯,“普斯,拜托你了,记得切成薄片。”
“好的……”
德鲁瑟满意地支开普斯,转而将下巴轻放在瓦西尔的肩上,手指摩挲他的耳朵,倾着头送上自己的唇瓣,浅尝辄止。
试探性的一吻,瓦西尔并没有拒绝,这令德鲁瑟内心涌起一阵雀跃。
“瓦西尔……”
德鲁瑟熟稔自然地念出他的名字,盯着瓦西尔的唇,视线上移至他的眼睛,里面隐约几分被勾起的情欲。
瓦西尔下意识抿唇,唇上触觉仍存几分似真似幻,他倒是小瞧德鲁瑟了。
见瓦西尔笑而不语地盯着他,德鲁瑟的双颊不自觉染上红晕,随即缩起脖子,将头埋在瓦西尔的毯子之中。
“瓦西尔……”
“嗯。”
瓦西尔抬手摸着德鲁瑟的脑袋,试图将他几缕翘起的卷发压下,指缝间粗硬的发勾勾绕绕,似乎不肯他的手指退出。
“我还是爱着你。”
声音有了细微的变化,德鲁瑟闷热的面颊吐出热气,眼睛盯着庭院中的小型喷泉,水花溅起,点点滴滴,不时折射出日光里的各色。
瓦西尔带着鼻音轻哼一声,手上动作放缓,滑至脖颈,摸着最突出的椎骨,感受着手下德鲁瑟忍不住瑟缩的身子,他露出一个松缓的笑容。
与此同时,普斯将切成薄片的苹果和药物一起用托盘拿了过来,“先生,时间差不多了。”说完伸出胳膊递上一杯水。
德鲁瑟起身接过水杯,递给瓦西尔,又将药丸一一摊在手心,“吃完药我喂你吃苹果吧!”
瓦西尔捏起白色药丸,两个两个就水吞下。
德鲁瑟接下水杯放在桌上,用叉子扎起小薄片,凑到瓦西尔嘴边,“来,张嘴。”
瓦西尔将身子后仰,等着德鲁瑟将苹果一片片奉上。
不过二十分钟,盘子里的苹果竟然都被瓦西尔吃下肚子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好极了!”德鲁瑟激动地欢呼起来。
能吃下东西就说明瓦西尔的身子在一点点好转,真是个具象化的希望,它昭示着令人兴奋的结果。
“先生,再过一会,日头便升起来了。”普斯站在阳光下,出声提醒。
“瓦西尔,我们回去好吗?”
“嗯。”
德鲁瑟放下叉子,重新整理毯子,将它盖在瓦西尔的头顶,抱起他走回房间。
不过半途,瓦西尔便注意到德鲁瑟额前微微渗出的细密汗珠,他忍不住上手,指尖带走它。
“德鲁瑟……”
“怎么了?咳……咳咳……”
德鲁瑟一路上强忍着发痒的喉咙,却还是咳出了声。
“刚才外面的风把我吹凉了,肯定是这样。”
说完,德鲁瑟不敢去看瓦西尔的眼睛。老实讲,他自己也有些不好的预感,身体莫名有些乏力,这种无力的感觉令他心生不安。
“医生……”
“我把你送回房间,会找医生看的,瓦西尔,放心吧!”
德鲁瑟不打算嘴硬,却不想让瓦西尔因为这件事忧心。
瓦西尔转过脸低着头若有所思。
现在他不是怀疑,而是确认德鲁瑟被他传染了。
德鲁瑟走回房间后,瓦西尔刚被放到床上,便出声喊道:“普斯。”
“是,先生。”
“医生……”
瓦西尔语气急促,呼吸不畅,他捂着胸口克制,尽力调整呼吸节奏。
“瓦西尔!呼——吸——呼……”
德鲁瑟紧张地上下起伏着胸口,手臂跟着摆动。
几个来回后,瓦西尔逐渐平复下来,却还是只能浅短地呼吸。
“先生,医生马上就到。”
“瓦西尔,不要着急。”
德鲁瑟安抚地托住瓦西尔的脸,气息同他一起起伏。
男仆带着慌忙赶来的布朗医生进入房间,瓦西尔伸手指向德鲁瑟,意思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