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要成功了，德鲁瑟自然要接下这个橄榄枝。
“实在是我的荣幸，先生，不知要耽误您多少时间呢！”
特奥多尔带着德鲁瑟从众人中抽身，隐秘地走近灯光昏暗的二楼。
绕过转角处，特奥多尔警惕地左右望了一眼，确保一楼大厅无任何异常，瞥见德鲁瑟疑惑的眼神，开口神秘道：“基里尔，你将体验前所未有的愉悦。”
德鲁瑟报之一笑，“我很期待。”
玛格丽塔与德鲁瑟对视一眼，端着酒杯脚步一绊，惊叫一声，手中一歪，直直将桃红色酒液倾下，尽数撒在特奥多尔的西装上，灯光下，酒渍略显黄色。
此刻，特奥多尔的脸色和酒渍一样难堪，他重重叹出一口气，“你！”
“伯爵先生！我很抱歉，您的西装算是让我给毁了。”玛格丽塔捂住嘴巴，皱着眉苦恼道。
特奥多尔强忍着怒气不发，额前青筋清晰的显露，他张口问道：“你……你是米哈伊尔的女儿？”
“是的，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我父亲总是提起到您，本想上前给您打招呼，却不曾想一时慌张，弄巧成拙了。”
特奥多尔显然被这句话取悦，他抽出胸前的手帕，随意在手中揉一下，又塞回口袋，主动伸出右手。
“不要紧，不过一身衣服。”
“说到这，您不如换一身舒适的衣服，我会在这等着您的。”玛格丽塔半握着特奥多尔的右手，羞涩地偏转视线。
特奥多尔唇角上扬，感受着手掌内丝绸手套的细腻触感，酥爽蔓延开来。
“玛格丽塔，我会很快回来的。”特奥多尔说着，朝身后嘱托道：“基里尔，等着吧！我换身衣服就回来。”
“恭候您的到来，伯爵先生。”
如果你还有命回来的话……
特奥多尔揣着莫大的期望走上灯光昏暗的二楼，一个仆人等候在楼梯口处。
“伯爵先生，请您跟我来。”斯特琳恭敬伸出手臂指引方向。
“你？”特奥多尔脱下外套，接下西装马甲的扣子。
斯特琳接下外套，搭在臂弯，低眉顺眼，“我是伯爵夫人新招入府上的，还请您随我一起更换衣物。”
“哼，她也该消停了。”
特奥多尔没有过多怀疑，跟着斯特琳走近一间房内。
斯特琳从衣柜中抽出一整套灰色竖条纹西装，待伺候特奥多尔穿好衣服后，似是不经意提起，“伯爵先生，夫人嘱托我提请您服药了。”
“拿来。”
斯特琳从口袋中掏出一瓶只印有英文的药品，倒出三颗后，又递上一杯水。
特奥多尔接过后，举起水杯，仰脖咽下白色药丸。
“这还是英国进口的？”
“当然。”
“那群英国佬的药是不错，就是总是假惺惺地客气，真令人不习惯。”
斯特琳笑而不语，确保特奥多尔将药丸吞下后，借口退下。
“对了，告诉夫人，明日会有人送来一条极其漂亮的全钻项链。”
“是的，先生，我会的，我一定向夫人转达您的意思。”
斯特琳退出房间，合上了门，伯爵夫人和女仆正等在门外。
“夫人，您会如愿的。”
“替我向西尔维亚问好，下次我会亲自邀请她来我的府上，品尝来自东方的绿茶。”托多罗夫夫人承诺道。
“西尔维亚女士说，您一直以来的默默支持是给与我们的最大褒奖，为了您的安全，还是不要频繁见面。”
“她很细心，也很勇敢，值得我的信赖。”
斯特琳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返回，下了楼梯，继续端着酒盘游走在宴厅中。
托多罗夫夫人带着女仆进屋，门再次打开、关上的声音响起。
正挑选袖扣的特奥多尔错愕一瞬，见来人是她，轻松开口：“玛丽亚，来替我挑一个适合的袖扣，你的眼光最好了。”
玛丽亚捏紧手中的亚麻手帕，对于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虽然早有预料，却仍气愤难忍。
她一步步走近，喘着重气，逐渐平缓情绪。
“我来看的话，那颗银色鲸尾式的圆形袖扣就很合适。”
特奥多尔拿起它，在袖口比了比，“的确不错，我说过你的眼光不错。”
特奥多尔对玛丽亚不加掩饰的肯定，是为了证明什么？
玛丽亚你从那么多人中挑选出一个做自己的丈夫，偏偏选中他特奥多尔·托多罗夫，不就是眼光不错吗？
“对了，这个季节，您还没喝过西柚汁吧！朋友挑了些品相好的，送到我那里，我总想着这样的好东西要两个人一起品尝才好。”
玛丽亚说完，身后的女仆掀开篮子上盖住的布，露出色泽鲜嫩的西柚，的确诱人。
“你还有朋友？”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特奥多尔转头望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扣上袖扣，“真是不巧，还有人等着我呢！下回吧！玛丽亚，我有要紧的事呢！”说完作势要走。
“老爷！”
“怎么？”特奥多尔疑惑地停住，看向玛丽亚。
她还是慌张了，声音竟然都有些颤抖。
“很快的，耽误不了多久时间，请您陪我喝上一口吧！”
“你今天很奇怪，发生什么了吗？”特奥多尔紧盯着玛丽亚，不放过她脸上任何异常神情。
“只是有些想念杜菲尔……”
玛丽亚黯然神伤地落下一滴泪，真像一个思念女儿的寂寞母亲。这无疑大大减轻了特奥多尔的怀疑。
“玛丽亚，你不需要自责……算了，今日我便陪你喝一次这珍贵的西柚汁吧！”
特奥多尔随即坐在沙发上，张开双臂翘起二郎腿。
玛丽亚身后的女仆便取下竹篮中的水果刀和西柚，在一旁的桌子上安装手摇榨汁机。
西柚被切开，在砧板上流出香甜的汁液，少部分顺着刀柄滑下，流淌至女仆手心，最后渐入手腕，被衣服袖口浸取，渗出浅橘色的不规则痕迹。
女仆操纵榨汁机，果肉碎裂以及汁液流淌的声音在空气中细密传播。
“玛丽亚，明天仆人会送上一条价值连城的全钻项链，下次出席晚会的时候记得戴上吧！别总是那样寒酸。”
“是的，老爷，我会的，放心吧！”
女仆将两杯西柚汁端来，摆放在两人面前，又端上几碟子西点。
“尝尝吧！味道终归是好的。”
特奥多尔并未举杯，反而捏起了碟子上由西柚制成的点心，“这是夫人亲手做的？”
“是，不敢劳烦别人，自己去做才放心。”玛丽亚说完端起杯子，连喝几口西柚汁，才放下杯子，用手中的帕子擦拭唇边。
特奥多尔见状端起杯子，先是放在鼻尖轻嗅一下，“果然新鲜，味道很是清香。”而后贴近唇瓣，西柚汁滑入口腔。
“是啊！这是专门为老爷你寻的，自然要最新鲜的。”
特奥多尔没忍住将点心也送入口中，酥皮化开后，果酱馅料酸甜不腻，哪怕放在餐桌上也不算逊色。
玛丽亚捏起点心，神色平静，她扭动手腕，对着精致的糕点细看一番。
“老爷，点心做起来十分麻烦，用量火候都要研究明白。之前，杜菲尔想吃我亲手做的，我便耐心去学，可她终究是没吃上一口……”
玛丽亚哽咽着停下，将点心塞进口中，舌尖的甜难以化开心头的苦涩。
“玛丽亚，我说过，那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自责愧疚。”
“怎么会不是我的错呢？若我在二十年前没有选择你，杜菲尔该是一个多么幸福快乐的女孩，她不会有着一个恶魔父亲……”
“玛丽亚！想清楚你的位置。”特奥多尔瞪着眼睛喊叫着，他用伯爵的身份，阻止了玛丽亚逐渐离谱的发言。
“位置？我怎么会不清楚？我清楚的知道你是如何讨好外面那帮子人的，甚至不惜送上自己的亲生女儿！”玛丽亚站起，朝特奥多尔凄厉地嘶吼。
“特奥多尔·托多罗夫，你的嘴脸每日每夜都让我恶心！那些无辜的姑娘们被你们像畜生一样蹂躏，她们也是有父母、亲人的……”
“我看你真是疯了，说起胡话来了。”特奥多尔边说边看向一旁的女仆，朝她怒吼，“这没你什么事了，快给我退下！”
“承认起来很困难吗？特奥多尔·托多罗夫，你真是个懦夫，从头到脚，没有一丝善意，脑袋里仅存的丁点思想如同粪水一样肮脏、腥臭，让我感到恶心！”
特奥多尔·托多罗夫仰视着面目逐渐狰狞的玛丽亚，此刻她不再是自己认识二十年的妻子，而是一个讨债的恶鬼。
“你……你，荒唐至极……可笑……”
特奥多尔捂住阵痛的胸口，忙从口袋翻出斯特琳留下的药瓶。他哆哆嗦嗦地颠倒出瓶身，药丸尽数被散出来，他捏起两颗送至嘴边，撅着嘴将药丸生咽下去。
是的，特奥多尔·托多罗夫有遗传性的心脏病。西柚中富含的钾元素会进一步升高他体内的钾离子浓度，与他所所服用的药物一齐致使心脏骤停。
玛丽亚端起西柚汁，抓住特奥多尔的脸，强硬地将汁液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