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白夜到了日本后，参加了两场活动。

头一天是神奈川杂志社的拍摄活动，为运动赞助商拍摄了一些广告图。等到拍摄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杂志社送他去安排好的酒店休息。

酒店不错，房间很大，配套了一个露天泳池，十楼还有可供免费使用的桑拿房。酒店周边有艺术馆、饭店、健身房、医院，甚至旁边还有一个挺大的街头网球场，离地铁站、机场也很近。

或许正是因为他是网球运动员，所以杂志社特意给他安排了这样一家酒店。

和千代聊天时，她提到三年前为杂志社拍摄照片时他们也是为她安排的这家酒店，真是很巧。

白夜从窗上眺望神奈川的夜景，霓虹、摩天、港口，海与天、星与灯融为一色，分不清究竟是天上还是人间。

和神月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复盘了一下前两天的比赛里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后洗澡睡觉。

第二天是在东京参加赞助商的商务站台。

来见白夜的粉丝挺多。

一是因为他的个子很高、长相帅气。

二是他实力出众，今年年初才开始参加职业赛事，单打排名就已经进入了世界前五十。很多人都猜测他今年可能会当选ATP年度最佳新人。

也因为这两个原因，他才打职业赛不到一年就已经有了很多赞助商，他们都很看好他以后的商业价值。

白夜熟稔地给粉丝签着名，却在看见一位粉丝递上的照片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先前粉丝递上的照片都是他的单人照，而这张照片则是他和神月千代的双人照。

照片上是去年国际青少年网球锦标赛二人获得混双冠军时一起捧起奖杯的画面。神月看着镜头笑，他看着她笑。

明明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看着却恍如昨日。

白夜签名时特意避开神月的人像，把名字签在了自己的人像上，末了在靠近神月人像的地方画了颗小小的爱心。

02

二人见面的地点是银座的一家日式料理店。

神月今天穿了件红格子连衣裙，衬得她皮肤越发白净。

“在这儿住得习惯吗？”白夜拿着架子烤着和牛，烤盘上升腾着热气。须臾，粉白的牛肉变为了焦糖色，烤得充满了油渍光泽，散发着香气。

“嗯，还可以。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都对我很照顾。”

“那就好。”他把烤好的肉放在了神月千代的盘中。

“尝尝这家的海胆寿司，超级鲜甜。”神月把盛着寿司的木盘推到白夜面前，白夜笑着拿起一个，在她期待的眼神里吃下，点了点头：“很好吃。”

二人边吃边聊，结束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白夜送神月千代回家。

到了家门口，神月朝白夜挥手再见。她说，下周的巡回赛要加油。

在舒服的晚风里，在银白的月色中，白夜忍不住抱了抱她，神月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钻入他的鼻息，他的话语被晚风裹挟着传入神月的耳中。

他说：“记住了，我们打网球是为了自己，不要因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热爱。那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好好调整状态，我等你回来，一起并肩作战。”

她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回国的飞机上，在白夜身旁坐着的经纪人问他：“日本的这两个活动不是和国内一个重要活动有冲突吗，本来你不都让我拒了吗？别告诉我你就是专门跑来日本见祁玥一面？”

祁玥，神月千代的中文名。

见白夜不说话，经纪人忍不住嘀咕：“要是这么喜欢她，干嘛不直接表白？”

想过表白吗？想过，无数次，却在知道她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追求者后踌躇不定。

她拒绝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抱歉，目前我只想专注于打网球，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

这不是借口，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她六岁，他八岁时两个人就开始一起打球了，到如今也有十年时间了，他比谁都更清楚她有多喜欢打网球。每天她必做的事里肯定有一件是打网球，和他聊天时话题也总是围着网球转。

那些追求者们中不乏比他条件更优秀的，亦有和他一样与她做了很久的朋友，却全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他呢？

于是，他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被她拒绝的场景，却不敢妄想一次她答应他的场景。

他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与其告白失败后像那些追求者一样与她形同陌路，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至少还能以朋友的身份靠近她、安慰她。

有些爱，无法宣之于口，隐匿在黑暗里，隐匿在只有自己能感知的剧烈心跳里。

“你不怕你不在的时候祁玥被别人抢走吗？”她的漂亮有目共睹，十二三岁时就有广告商找上门来签约了。从小到大，身边的追求者也从来没有断过。

白夜嘴角露出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我了解她，现在的她不会喜欢任何人。”

有人说，同龄的女生要比男生成熟，可老天爷似乎还未开启神月那扇名为情爱的窗。

从小到大，她对周围的人都很好，但那些友好的行为却是源于善良，无关情爱。

“秦宁教练之前说过祁玥和你是她带过的最有天赋的球员，谁曾想祁玥居然碰上了这样的事情，真是无妄之灾。不知道她以后还走不走网球这条路了。”

秦宁教练本来已经规划好，等神月千代顺利结束法网青少年网球比赛后就让她正式开始参加职业赛事。

可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事与愿违才是人生常态。

白夜：“她会继续打网球的。”

“这么肯定？”

“嗯。”因为她对网球的热爱不输给任何一位职业选手。即使遭遇了那件事情后，神月也没有想过放弃网球，每天还在坚持训练，只不过她目前无法像以前一样在比赛时百分百投入。

白夜转头看向窗外，俯瞰东京，灯光连成一片，看不到尽头，繁华至极。这里的万家灯火中，惟有一盏灯让他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