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军方交涉完几人目送着车队回城。张耀扬和秦臻跟对方透露了他们现在所知的情况——包括附近植物也会变异攻击，人类也会在极端情况下有几率激发或改变基因的事，但不确定其他激活条件是什么之类。

“走吧。”

张耀扬和秦臻轮流开车，秦易因为还没完全激活基因，他们也不放心。

路上一片荒芜，不见人烟，车开到下个检查站，这里早就人去楼空，拦杆一样被撞开，斜斜落着，便利店也一片混乱，这处加油站因为离前后城市都很远，所以暂时没军方取油，他们把车停到便利站不远处。

临近傍晚，天际呈现出淡紫色，格外漂亮。张耀扬牵着秦臻跳下车，走到停车场边缘，远眺那此刻绚丽梦幻的天空。

“这附近不确定有什么问题，需要001开机守夜，其他人要早早休息，以免半夜有动静或灯光惊到附近的东西。”

秦臻偏头对着他认真开口。

张耀扬沉默搂着他肩膀，目视前方半晌突然笑出声，偏过身把脸埋在他颈窝，笑得肩膀直颤。

“你笑什么？”秦臻被他笑得有些恼，抬手揪他耳朵。

“谁要跟你说这些。”张耀扬笑够了，鼻尖蹭蹭他：“我是想领你浪漫一下。”

秦臻拧眉看他。

“走，吃晚饭吧，傻蛋。”

“你在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再等会吧，饭还没好。”秦易听见两人声音，头也没回直接道，他旁边的001一本正经端着锅炒菜。

“咱发电机油够不够使？”

秦臻把碗端上桌，问着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等吃饭的男人。

张耀扬靠着沙发看头顶的天窗，闻言回答：“暂时够，不过明天看看油罐那能不能再让咱抽点，留点备着。”

“弟弟看我的小草。”

两人正说着话，秦复礼歪着头把头顶给秦臻看。

秦臻就见那原本嫩嫩的小草芽长的不止大了许多，在潮湿的发顶立着，上边还开了一个粉白色的小小花苞，圆溜溜挂在头顶，随着头晃来晃去。

“怎么会有花苞？”秦臻傻眼。

秦复礼摸摸花苞，指尖下是硬实健康的小东西，他细声细气开口：“不知道呀，刚才洗完澡就看到了。”

秦易洗了手也过来看，还上去摸了摸，秦复礼觉得这一下摸得他痒痒的，下意识一缩脖子。

“有什么不舒服吗？”秦易有些紧张。

“没有。”

秦复礼开心地晃晃，自己一点也不担心。

看他的状态，两人稍微放下些心。

张耀扬听他们说了半天，突然语出惊人：“我能变成狼，三叔能不能变成植物啊？”

两兄弟愣住，缓缓挪动视线，落在那娇俏的小花苞上。

在“粉色花苞会生长成什么”这个问题的讨论中四人吃完了晚饭，洗漱回去躺到床上秦臻还兴致勃勃的拉着张耀扬猜。

张耀扬拿毛巾擦着头发，半干的头发乱糟糟翘着，上扬的丹凤眼微垂着看床上一脸认真的青年，水汽氤氲后的睫毛密黑纤长，挺拔的身躯跪在床边，水珠滴溜溜顺着块垒分明的肌肉滑入幽深的下腹。

他擦干后把浴巾和毛巾扔到小沙发上，伏在秦臻身上，手肘撑在青年泛着粉的耳侧，隆起的肩背肌肉威慑感十足，将人整个罩了进去，那双颜色偏淡的眼珠盯着逐渐停下讲话的人。

秦臻双腿微微曲起，被另一双腿挡住去路，他下意识眯起眼睛，精神力像好奇的触须一样晃晃悠悠钻进张耀扬的脑内。

男人神经系统有条不紊的分工运作着，整个区域如同浩瀚星海，里面的每一组神经元细胞看起来都格外健康，他对人类脑神经不太了解，加之能力还不熟悉便也不敢乱碰，又颤巍巍缩了回来，缩回来的一瞬他看到男人双眼从迷蒙中迅速回神专注，故而有些好奇的询问：“你刚才是什么感觉？”

张耀扬认真想了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身体控制不住的僵硬不敢动。”

秦臻若有所思地点头。

张耀扬趴在他身上，脑袋蹭着他侧脸，心满意足阖上眼，低声呢喃着。

“媳妇儿......”

“怎么了？”秦臻微长的黑发铺在床上，衬得他皮肤清透白皙，面如冠玉，桃花眼弯起漂亮的弧度，他把被子扯过来盖在两人身上，被子下的手臂抬起抚着男人宽厚的臂膀，他此刻的身体被整个覆盖住，腰肢被揽进对方怀里，十足温暖又充满安全感。

张耀扬听着他低声细语的哄人调子喜欢的要命，又蹭蹭咕哝一句。

秦臻没听清，不过想来也是撒娇的话，揉着他耳垂低声和他聊天：“不知道我们家变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那些胖鱼有没有变异，还有花园里种的东西。”张耀扬从他身上翻下去，侧身把人搂怀里，长腿夹着对方的，秦臻穿着短裤，他什么都没穿，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他眯起眼，抱的更紧了些。

“不知道孤儿院现在怎么样了。”秦臻埋在他胸前，声音愈发低落。

“孤儿院都是老人小孩，国家肯定会优先保护起来。”张耀扬手掌顺着他后颈，把他圈起来：“睡觉吧宝贝。”

“我想回家了。”秦臻喃喃。

“会回去的。”

临近深夜，厨房角的冰箱门光屏跳闪了一下，倏地熄灭。

001走到冰箱前，打开门，里面一片黑暗。

房车电力运行的设施全部断电。

关上门，001屏幕也在不停跳动，蓝线紊乱成结，它静静站在原地，许久之后，天色将明，屏幕再度恢复成两只眼睛。

“芯片自主升级完成。”

“早。”张耀扬抻着懒腰从卧房走出来，看到001后随口打了句招呼。

“主人早上好。”001站在他面前，一板一眼发出声音：“凌晨3：57起车内电力系统陷入瘫痪，001还未修复完成。”

张耀扬动作顿住，眼皮缓慢垂落，看向001：“电没了？”

“是的，3：40起磁场逐渐紊乱狂暴，15分钟后冰箱断电，3:57磁暴第一次释放，一号发电机停止运行，全车电力系统瘫痪。”

“备用发电机连上了吗？”张耀扬往发电室走，001跟在他身后：“备用发电机受影响发电迟钝，不建议主人此时靠近，001会重启发电装置。”

张耀扬脚步停下：“昨晚还出什么事了吗？”

001昂首挺胸：“第一波磁暴001芯片也面临崩溃，触发不明条件进行自主升级，磁暴结束自主升级成功。”

“自主升级？都升了什么？”张耀扬上下扫视001的机械身躯。

“通过更高端算法，001趋近于人类思维思想，并在逐渐完善自我。”

“就是说你越来越像个人？”

001严肃点头。

“厉害啊。”张耀扬围着它转圈。

“聊什么呢？”秦臻把外套给张耀扬披上，今天早上有点冷，张耀扬光着膀子只穿了条大裤衩就出来了。

“你跟你主人说。”张耀扬靠着窗户，抬抬下巴示意001讲。

秦臻听完果然兴致高涨，复而想到什么，叹气摇摇头：“可惜现在没电没网络，不能看芯片数据，一定很壮观。”

“冰箱怎么不亮了！怎么没电了！”

秦易突然在厨房震惊大喊。

“去吧，把发电机整上。”张耀扬一拍001脑袋。

秦臻看着001的背影感叹，他做芯片的时候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小芯片能撑起直立行走的机械体，还会在未来成为一个有自我思想的机器人，此刻看着001就像看和自己共同努力长大的孩子。

001去把二号发电机启动，过十几分钟房车开始陆续恢复电力。几人坐在桌边吃饭，张耀扬时不时瞟向窗外。

“看什么呢？”秦易给乖乖埋头吃饭的秦复礼夹菜，留意到他不安分的模样，开口问他。

“那边风里有野兽的吼声。”张耀扬指指耳朵，“但听不太清，断断续续的。”

秦臻也跟着看路对面广袤无垠的草原，那尽头是雪山，白茫茫一片，入眼一览无余，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他们也可以及时离开。

吃完早饭四人一机器人带着装备找到加油站的储油罐位置，张耀扬戴上绝缘手套跳进去，蹲下拿螺丝刀把人孔法兰上的螺丝卸掉，法兰也扔到一边，掀开盖子漏出黑黝黝的内部。

“管给我，油泵能用不？”

秦易把油管递他：“能，通上电了，抽多少？”

“不知道他几个储罐，我把管顺下去，先抽再说，多了就开罐车走，开泵。”

抽油花了两个小时，张耀扬叫停：“现在这些应该够咱们一段时间用了，别给都抽没了。”

油太多，几人中途把油桶充满又开了罐车过来接，把房车加满又留存了备用油，几人松了口气。

张耀扬身上都蹭了柴油，拿小臂内侧抹了把脸，他在底下捣腾的腿都快麻了，将底下收拾好后翻出井，把井盖扔回去盖上。

这会太阳开始烤人，天气又热又闷，秦臻给他个湿抹布擦脸上的汗。

张耀扬怕弄脏到他身上，伸着脖子弓起腰亲他一口：“一会我去开罐车，你开房车，不着急，开车注意安全。”

“好，先回去洗个澡。”

等张耀扬收拾出来几人整装待发准备离开。

“嗷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狼嚎声让几人脸色骤变，那叫声洪亮悠远，从草原那边传来。

“狼？！”

“嗷呜呜——唔！”

秦臻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仰着脖子跟着嚎的张耀扬，惊骇看向他。

等狼嚎声逐渐消音，秦臻才缓缓松开手，把他嘴捏成鸭子嘴：“你怎么回事？”

张耀扬也有些懵，攥着他的手：“不知道啊，我听到就想跟着嚎，还能听懂它们在定位狼群。”

“所以激活变异基因也会携带一部分种族天性？”秦臻蹙眉。

“那要变成鱼的或者水生的得天天搁水里待着？还有那种冬眠动物？”

秦易傻眼，开始许愿自己变个没什么天性的动物。

“哦～难怪我总是渴还喜欢晒太阳。”秦复礼在一旁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张耀扬面露难色，他顿觉这个天性需要严格控制，不然下次要是突然也跟着嚎起来，丢脸是小事，重要时刻耽误性命就是大事了。

幸好方才他人形的嗓音传播的不远，没有被狼群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