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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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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文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特尔已经起身离开他身边的位置,回到他办公的桌子前。

“你,你怎么……不是,我上次问你,你不还说他可能是…是方夜派来的细作?!”

钢笔尖在白纸上洇出墨团,苏特尔望着文件上渐渐扩散的黑色痕迹:“在没有查到足以盖棺定论的证据前,”他转动钢笔,让墨迹被阴影吞没,“我倾向于他是清白的。”

希文听见苏特尔的话,一时间怔在原地。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在下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你是认真的?”半晌,希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紧得发疼,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你不怕他......不怕他......”

他一时间想不出任何能劝住苏特尔的话,只能机械的混乱的重复着无意义的话语。

办公室的恒温系统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冷白色的灯光在苏特尔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锐利的阴影。

他向后靠在真皮座椅里,银灰色的制服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质感的冷光。修长的手指在实木桌面敲击出规律的节奏,每一声都精准地落在希文紊乱的呼吸间隙。他在思考,思考希文的话,但并不全然接受。

希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这个在尸山血海中面不改色,在政治漩涡中游刃有余的战争机器。苏特尔向来把人心当作棋盘,每一步都计算得精确无误。可现在……现在………

希文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是逢场作戏,不是权宜之计,而是真真切切地,万劫不复。

“他专门挑你精神力暴走时强制匹配,这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算计好了的……”

希尔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近乎乞求,他再也承受不起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离开他了

苏特尔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望向他,却依旧一言不发。

希文的呼吸急促,他想起在雄保会匹配网站上看到的那个雄虫的照片——塞缪,那双看似温顺却暗藏锋芒的眼睛。

他咬紧牙关,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还有,还有塞伦,他哥哥死了,死在你的手上,就算你我都知道塞伦的死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意外,塞缪就知道吗?失去血亲,你觉得他能甘心?甘心让你就这么待在他身边,丝毫没有私心?!”

死寂在办公室里蔓延。苏特尔敲击桌面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曲起,形成一个僵硬的弧度。

半晌后他突然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眼底却结着厚厚的冰霜。

“就算是算计好的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苏特尔的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

他缓缓抬起眼,办公室顶灯惨白的光线落进那双墨绿色的眼眸中,在虹膜边缘勾勒出一道极细的冷光。

“我会让他甘心的。”

就算塞缪真是方夜派来的间谍又如何?就算那个雄虫带着刻骨的仇恨接近他又如何?

他会亲手折断那些利爪,拔掉所有毒牙,然后……用最坚固的锁链将这个人永远禁锢在身边。

他只要他。

*

苏特尔推开家门时,夕阳正将最后一缕余晖洒进客厅。酒红色的木地板上流淌着金色的光斑,厨房玻璃窗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朦胧的光晕。炖汤的香气混着水汽从门帘缝隙中钻出来,在玄关处萦绕不去。

“苏苏,欢迎回家!”

小酥踩着滑轮滑过来,身上新换的墨色山水画旗袍在暮色中格外雅致。两只白鹤在衣摆处展翅欲飞,机械手指得意地捻着赛博裙角做作地转了个圈,确实是比之前的那几身都要漂亮不少。

小酥臭屁的显摆道:“这是塞缪在光脑上画的。”

苏特尔违心道:“你穿太胖了。”

小酥:生气.jpg

小酥圆圆的脑壳上顿时气鼓鼓地亮起红灯,正欲反驳,厨房传来“叮”的一声提示音。它这才不情不愿地滑向厨房,机械臂泄愤似的把炖锅开关扭得啪啪响。

苏特尔问小酥:“塞缪在哪里?”

小酥捂住金属脑壳,装聋作哑来表达愤怒:“飞了。”

苏特尔只好自己上二楼找。

二楼书房空无一人,光脑屏幕泛着冷调的蓝光。苏特尔转向卧室时,房门突然从内打开。塞缪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凌乱的衣领下露出一截泛红的脖颈——那里本该光滑的皮肤上,赫然浮现着略有些浮夸的黑色虫纹。

“你回来了?”塞缪看到苏特尔一愣,湿润的发梢还滴着水,“抱歉,我都没听见动静。”

苏特尔的目光在触及塞缪的瞬间便暗了下来。

他状似随意地扫过塞缪身后半开的浴室门——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柑橘调沐浴露的清香。苏特尔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个角落——挂着的水珠、歪斜的沐浴露瓶子、地上未干的水痕。没有可疑的气味,没有陌生的痕迹,只有塞缪独属的气息在蒸腾的热气中愈发鲜明。

视线缓缓收回,最终钉在塞缪裸露的脖颈上。那片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黑色的虫纹因充血而格外明显,边缘还泛着不自然的红,像是被人用力擦拭过。苏特尔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指节微微发紧。

“洗澡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目光如同实质般在那片泛红的皮肤上流连。

塞缪下意识抬手想整理衣领,却被苏特尔先一步用指尖轻轻按住了手腕。那触感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有水珠。”

苏特尔面不改色地抹去塞缪锁骨上的一滴水,指腹在那处皮肤上多停留了半秒。

他的动作看似温柔,眼底却翻涌着晦暗的情绪——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占有欲,在确认这片肌肤上只留有自己气息的同时,也在无声地刻下印记。

曾经布下的监控网已悄然撤去,只剩下光脑里那个几乎不再启用的监视程序。这对习惯掌控一切的苏特尔而言,无异于一场豪赌。他正在学习一种全新的、陌生的情感——像塞缪那样毫无保留地去爱,去信任。

这种改变后所可能发生的一切让他既渴望又恐惧,就像长期居于黑暗的人突然直面阳光,他感受到刺痛。

但并不是全然不能忍受。

浴室里的水汽混着沐浴露的香气飘出来,苏特尔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些,鼻尖擦过塞缪微湿的发梢,深吸一口气,将这股独属于塞缪的气息刻进记忆里。

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塞缪身上的味道却总是更让他着迷,他喜欢抱着塞缪,或者窝在塞缪的颈窝睡觉,呼吸间全是令人安心的气息。现在这股气息里还混着水汽,愈发鲜活生动。

“贴这个做什么?”

他抬手摩挲着塞缪颈后的劣质虫纹贴,低声问,清冷的声线里藏着一丝只有塞缪才能察觉的柔软。

没等塞缪回答,他已经偏头碰了碰对方的唇角。

这个吻轻得像一片雪花落下,却在分离时若有似无地用唇蹭过塞缪的下巴。

他的手臂虚环在塞缪腰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塞缪觉得被禁锢,又能将人完全笼在自己的气息里。

他凝视着塞缪含笑的眉眼,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种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在血液里叫嚣,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将人彻底禁锢在怀里的冲动。指节因为克制而微微发白,苏特尔垂下眼睫,

“我是想……”塞缪轻笑时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换个身份出去工作会更容易些。”他抬手抚上苏特尔紧绷的后背,指尖顺着脊柱的线条轻轻安抚,“他们老是看我,嗯?贴这个会方便些。”

苏特尔的下颌线条绷得更紧了。他当然知道塞缪的容貌有多引人注目——那双墨色的眼睛和精致的五官总是能轻易吸引旁人的目光。想到有其他人会盯着塞缪看,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瞬,又在意识到时立即放松。

塞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带着笑意仰头回吻。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像是在无声地承诺什么。苏特尔闭了闭眼,收拢的手指慢慢松开,转而轻轻攥住塞缪的衣角。

他觉得塞缪似乎在隐瞒什么,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工作。

苏特尔曾在监视器泛着雪花的昏暗画面中,目睹过塞缪整顿塞伦产业的铁腕手段。

周身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袭黑色风衣像是凝固的夜色,金属袖扣在顶灯下泛着冷光,居高临下地睨着跪伏在地的求饶者,冷白修长的手指夹着文件重重甩在对方脸上。

整个过程中,塞缪一个字都未曾说出口,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过,薄唇紧抿成一道锋利的线,却让人哪怕隔着屏幕都感到脊椎窜上一阵寒意。

他以雷霆之势,在塞伦葬礼后的短短一个月内便完成了权力整合。出手快得令人心惊,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刺入组织最脆弱的关节。

那些墙头草们甚至来不及在塞伦的墓碑前假惺惺地落下最后一滴泪,就已被迫在效忠书上按下血指印。

塞缪站在灵堂回廊的阴影里,黑色手套抚过白色玫瑰花瓣:“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清算来得悄无声息却又铺天盖地。老派势力的骨干们相继遭遇“意外”——汽车在盘山公路失控坠崖,高级公寓突发煤气爆炸,甚至有人只是饮下一杯威士忌便再没能醒来。财务部的账本在一夜之间被重制,所有可疑资金流向都被巧妙地编织成合理的投资轨迹。

在这场大清洗中,唯有一人始终立于风暴中心却纤尘不染——卢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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