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睁圆了眼睛。
“龙胆?是大人的龙胆吗?”
是小不点的“姐姐”。
灰谷龙胆呆住了。
“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春夏好奇地问,“未来的我和未来的兰君成为恋人了吗?”
龙胆却有些闪烁其词:“该说是恋人吗……啊,嗯,没错,姐姐今年三月和大哥结婚了。”
确认了目前的处境,对现状接受良好的春夏很快放松下来,自然地坐到了餐桌前。
灰谷龙胆把装有三明治与草莓的餐盘摆到桌上,在春夏的椅子旁蹲下,毫无距离感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是真的啊……”
“是真的哦。”春夏也捏捏灰谷龙胆的脸,说。
灰谷龙胆喃喃:“以前怎么没发现姐姐那么可爱呢。”
春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会害羞哦,龙胆也去位置上坐好,早饭应该可以不等兰君吧?”
灰谷兰一直有赖床的习惯,这是经由小孩子的龙胆之口得知的,不知道成年后有没有变化。
明明是十三岁女孩的话,却让年近三十岁的灰谷龙胆不由自主听从,乖乖在餐桌旁坐好。
这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龙胆不由反思。
又想,姐姐还真是没什么变化,这个人,莫非从出生开始就是究极形态吗?
用餐时很安静,忽略灰谷龙胆时不时投来的视线,春夏吃完了两个小小的三明治和特意为她准备的橙汁。一直到用完早餐,都没能见到灰谷兰的影子。
再一次接收到灰谷龙胆的视线,春夏朝他微笑了一下,问:
“大人的我突然消失了,工作该怎么办?需要请假吗?”
灰谷龙胆自然地回答:“姐姐都嫁给大哥了,当然不用工作了。”
春夏捻着桌边蕾丝的手定住,眨眨眼,问:
“没有工作吗?”
灰谷龙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发出一个“呃”的音节。
未来的自己会做出这种选择吗?
困扰地思考着,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春夏转头道了声早安,又说:
“事发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暂时叨扰了,兰君。”
灰谷兰一言不发地在春夏身边坐下,手垂在膝盖上,显然还没从起床气中恢复过来,混混沌沌地往春夏身上歪下来。
与往常不同的高度让他的动作有些不稳,大脑缓慢开始运转。
“兰君,你很重。”
“……我可能还在做梦。”
自言自语地说着,灰谷兰坐正了,将一头乱翘的短发揉得更乱了些,接过灰谷龙胆递上的早餐。
灰谷龙胆小心翼翼地提醒:“大哥,这不是梦啊。”
灰谷兰扭头盯着春夏,忽然短促地呼出一口气。
“哈哈~真好笑。”
完全没在笑。
“被她逃走了啊。”
表情,很可怕。
未来的兰君似乎有些不对劲。
春夏扯了一下灰谷兰的衣摆,问:“怎么了?”
成年的灰谷兰凑近了她,几乎要贴上额头的距离下,那双比幼年期更加细长的紫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她。
猫山春夏这个人,只有稳定的个性从小到大都没有变化。即使目前遭遇了奇迹般的变故,也能保持这副波澜不惊的平稳心态。
假设让小时候的她明白目前的处境,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仿佛成了被盯上的猎物,春夏感到手臂上汗毛倒竖,表情不由有些僵硬。
像是绷紧的弦忽然松动,一声轻笑打破了凝滞的空气,灰谷兰亲昵地用额头贴了一下她的,笑眯眯地捏着她的脸感慨:
“真可爱~”
春夏微微皱起眉毛:“太用力了,好痛。”
“抱歉抱歉~”
果然还是不对劲,春夏把话咽回肚子里。
敏锐的情绪感知警醒她,面前的男人不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倾吐困惑的发小。
他的脸上有了象征成年男性的棱角,打满发胶的短发取代了可爱的、毛茸茸的金色麻花辫,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好像斯文败类这个词正是为他量身打造。
成年后的灰谷兰还是那样不着调,可那些让春夏熟悉的轻浮与散漫都成了浮于表面的油脂,轻轻一捞就能瞧见浑浊的汤底。
这是在那个家居住的三天内得出的结论。
灰谷龙胆说,未来的春夏和兰正处于冷战期,因此灰谷兰才总是一副低气压的危险模样。
但是……不论如何。
他们似乎正为一个名叫“梵天”的组织工作。
三天后真正地从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日历显示的时间仍是烟火大会后的第二天,恍惚以为做了个漫长的梦。
但——不是的。
未来的灰谷兰在她无名指上留下的咬伤提醒着她那是现实。
于是她有三天都对幼生期灰谷兰不假辞色。
***
给艾玛的生日礼物
(刚看完天竺线后充满恨意的大纲,总之下了狠手杀了所有人,雷慎)
最好的朋友艾玛死掉了,对外称是车祸,但是你意外得知艾玛死于暴走族的争端。
友人死后,逐渐与她的家人们也断了来往,即使你曾经暗恋过艾玛的哥哥万次郎,也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一个人的死亡是悄无声息的,怀着对友人的思念平静地度过了初中、高中,考上大学,即使交往了再多的朋友,胸口却总是有个空洞。曾经在不良们口中流传过,杀死东卍总长妹妹是被人蓄意谋杀的。你无意识地调查,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原本想,对于艾玛的死,最痛苦的应该是哥哥万次郎,他到现在都没做什么,一定有他的理由。结果等到大学毕业都没能等来这个理由或结果。
进入了灰色企业接触到未曾了解的事务,进入东京卍会成为一名不起眼的事务员。阴沉、暗淡,像灰尘一样不起眼的小人物,逐渐攀爬、升职,接触到了更高层的人。
第一个杀死的是名为稀咲铁太的男人,开机车直接杀死艾玛的凶手。
“真不明白万次郎君为什么能与你和平相处,他背叛了艾玛,”对着被药倒的男人,很少见地露出可爱的笑容,匕首插进心脏转了一圈,“我已经无法忍受了,所以去死吧。”
稀咲的死引起了警觉,但是你处理得很干净,蛰伏了许多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第二个杀死的是黑川伊佐那,间接杀死了艾玛的人渣。
杀黑川的时候需要同时解决他的保镖兼下属鹤蝶,因此两个人是一起放倒的。先让人脱力,自己亲自动手,死前还有话要问。例如“你为艾玛的死忏悔过吗?”
伊佐那不管心里怎么想,会回答“那是谁?”
然后你温柔地说:“不管怎么样都不重要了,去地下向艾玛忏悔吧。”把伊的手脚筋都挑断以后割喉而死。
鹤蝶死得轻松一点,让他看着伊佐那受折磨死掉以后,一刀毙命的。
“很抱歉,虽然是被黑川先生连累了,但是协助他做了这些事,你也不无辜对吧?”
“没办法单独杀死黑川先生,我也很苦恼呢。”
“和你敬爱的黑川先生死在一起,感到高兴吧?”
最后是麦。这个杀不杀都没差,但是你无法容忍他和伊佐那兄友弟恭了那么多年,认为他的做法是对艾玛残酷的放弃。
麦很强但是显然脑子没有伊佐那好用,而且精神很脆弱,在他知道伊佐那死讯之前约出来见面就好了。你杀完伊佐那和鹤蝶,立马清理干净痕迹打扮光鲜去见麦。
麦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艾玛葬礼上沉默的哭脸,那之后远远见到再也没说上过话。
“好久不见万次郎君,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在卍会上班哦。”
记忆里从没见你笑得那么漂亮,你总是红着脸颊害羞地面对佐野艾玛的哥哥。
“因为听说万次郎君在这里,所以忍不住就来了,只是处理文书的简单工作,这个世道在哪赚钱不是赚呢?毕竟还要生活的嘛。”
“久别重逢,来干一杯吧?”麦喝的是下了药的果汁,但是一杯就倒。假装对方喝醉把他搀回家,这时伊佐那的死已经被发现了,麦还在睡。用最坚固的链条锁起来,想要问清“为什么不为艾玛报仇?”麦沉默以对,你拿出三人的死亡现场照片给他看,看他眼睛睁大瞳孔骤缩,于是露出快意的笑。
“现在轮到你啦,”轻轻擦掉他的眼泪,“我一直在等待万次郎君做点什么,但是一年、两年、十年过去了,你明明杀死了那么多人,杀死了自己的好友,却放任那两个败类光鲜亮丽地活着。”
“无法原谅。”
“啊,今天,是艾玛的生日哦。”
“是庆祝她出生的日子,只好拜托万次郎君去下面为她庆贺了。”笑着流泪,像虔诚的天使。
“放心,因为主犯已经全部死掉了,所以会让万次郎君离开得轻松一些,痛苦非常短暂,笑一笑嘛,我最喜欢万次郎君的笑脸了。”
麦回答:“随你喜欢。”你亲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一枪爆头。
意识停留的最后几秒。
“哈哈,开玩笑的,怎么可能让你们轻松啦。”无所谓地耸肩,“死在万次郎君身边会让我恶心,所以”关上了门,“byebye”
消失在某个海滨。
***
献给艾玛的生日礼物
(第二种写法,写了个开头。是单恋艾玛的妹,装疯卖傻最后像上述一样杀了所有人的故事。和伊佐那他们一起福利院长大,含有把麦当艾玛替身的奇妙情节)
黑川伊佐那找到她时,她正在公园的滑梯里躲雨。束发的皮筋早不知落在了哪,头发像是稻草一样结成团,脸上身上全都是污泥,像在泥地里打过滚。眼睛却很明亮,口中轻轻哼着一首歌。
伊佐那听过这首歌。去年,有整整三个月时间她都在为怎样完美地写出歌并将它赠送给“好朋友”——那时他还不知道对方就是佐野艾玛——而烦恼。
天竺与东卍兼并后,这是伊佐那第一次见到她。
“跟我回去。”黑川伊佐那说。
她像是看不见眼前的人,依然在唱歌。飘飘摇摇的歌声在静默的雨中,像是无根的小船。
他伸手把她拽出来,她没有躲,毫无反应地被他塞进鹤蝶怀里,歌声却被打断了。黑川伊佐那看见她甩甩手臂,因为淋雨而咯咯笑起来。
鹤蝶说:“我们都很担心你。”
不过是个下仆罢了,别把我们混为一谈。
伊佐那嗤笑。
她出神地看着地面,伊佐那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一只蜗牛慢悠悠地爬行。
直到他们把她塞进浴室,她却差点溺死在盛满水的浴缸里,被送衣服却得不到回应的鹤蝶发现,按压了十多分钟胸腔才将呛进去的水咳出来,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好像真的疯了。
伊佐那按住她的肩膀,强硬地扒光她的衣服,鹤蝶背过身去捂住脸。她像是刚出生的孩童一样失去了对赤身裸体的羞耻心,任由他检查私密的地方,又哼起了下午的曲调。
确认她没有受过不该有的伤害,那么使她变成这样的只有一个原因,是佐野艾玛的死亡。
“……别唱了。”
她咬着手指甲,依然听不见伊佐那的话。
伊佐那皱起眉头,呵斥她:
“闭嘴!”
断断续续的、像是猫叫一样,仍在持续。
“……唔呃!”
歌声突兀地中断,是伊佐那掐住她的脖子,收紧了手指。
她的脸上浮现痛苦,却依然在笑,五官扭曲而丑陋,伊佐那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燃烧着怒火的瞳孔。
“你在做什么伊佐那!”
鹤蝶顾不上再害羞,赶紧将两人分开,把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她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揪了一撮地毯的绒毛。
虽然能够自主进食,排泄,洗漱,却必须有人推着才会进行这类维持生命的活动。对伊佐那和鹤蝶来说,她成了不折不扣的麻烦,需要有人随时看护。
伊佐那对这样的她感到不耻,或许还有些许几乎被他的愤怒燃烧殆尽的后悔与愧疚,整整一周都没回来。她没有好转的迹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