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落哥儿在三婶家吃过晚饭后,就被安排着洗漱,大圆木桶,他们几个提了几趟才装了大半。
落哥儿泡在水里脑子有些混沌,被热气一熏犹在梦中未醒,抬手间滑落的水声又唤醒了他的神智,匆忙间洗完头发和身体就跨步出来。
绞干头发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也不是怕,他对耿家已经很熟悉了,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突然响起了急促地敲门声,落哥儿连忙下床开门。
“睡不着吧!”
李圆手上拿着本小书册神神秘秘的拉着他的手,“来,坐!”
落哥儿随他一起坐在床边,有些疑惑。
李圆咳嗽两声:“本来娘想过来的,被我抢了先,怕你不好意思。”
说着李圆就把小书册塞到他手里:“你好好看看,免得洞房的时候吃苦头,我跟你说………”
落哥儿听着李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有些懵也有些无措。
“男人就是不能惯着,好了,你慢慢看,我回去了,晚上俊儿一会没见我就得哭闹。”
李圆风风火火来又匆匆忙忙走了。
落哥儿手上拿着的小册子好似在发烫,他忍着难为情匆忙翻了翻,看着上面的内容超出了他的认知,脸颊也跟着发烫,慌忙把册子塞在了枕头下。
一晚上怀着忐忑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十月初十
一大早耿季院子就忙活开了,院子里昨天下午挖的一个大灶已经放上了笼屉,一层一层,邱兰他们还在不停的装,这都是要慢慢蒸的大菜。
耿季起床洗漱后有些不知道干什么,院子里忙忙碌碌地好似跟他无关。
“杵在这里干什么?你房间都收拾好了?”
“衣服也不去换!堂屋的瓜子点心也不拿出来!”
邱兰没好气地看着他,成亲的日子还发呆。
耿季慌忙地应声跑去了房间,环顾了一下四周,从柜子里拿出了大红被褥铺在床上,想想这天也睡不了,又叠起来放在床铺中间。
一阵忙碌后他觉得差不多了拉开门出去。
“你搬张桌子去门口,把红纸铺上,瓜子花生糖也摆上。”
一出门就被邱兰指挥着忙活。
耿季搬着桌子出来,见着耿安也在:“安哥儿这么早也过来了?”
“恩,爹娘还没起床,我背着背篓出来的,一会儿带背猪草回去就是了!”耿安忙着手里的活,头也没抬。
“一会吃了饭再回起,我估计你爹娘中午会过来,到时候你跟着一起”
耿安点点头没说话,他爹娘他还是知道的,中午肯定会过来蹭饭,一会儿他带背猪草回去再过来,等开席前回去,免得被看见了又有的闹。
耿季看着安哥儿只点头不说话,心下叹口气也没辙。
刚铺上红纸就见到外公一家到了。
“外公外么怎么这么早,快进来歇歇。”
“舅舅舅么”
耿季跟舅舅点了点头扶着外么往里走。
邱兰听见声音转过身:“爹!阿么!哥!哥么!”
“你们也太早了,我这里都安排好了,不着急,快坐!”
邱兰端了几根凳子过来,扶着邱辞和王竹坐下。
耿季端了花生瓜子点心过来:“外公外么,舅舅舅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邱兰拿过点心递给王竹:“阿么,快尝尝,这鸡蛋糕比咱们自己做的好吃。”
又伸手给他爹邱辞递了块,转头看向他哥邱山:“哥,哥么,自己拿,别客气。”
“你去忙,别管我们,我们坐着歇口气过去找你。”王竹吃着点心轻推邱兰。
“那你们先坐着,我去灶房做俩菜。”
邱兰走向厨房,一家人都还没吃早饭,炒几个菜吃了再忙。
耿季拿来温热的蜂蜜水给外公一家都倒了一碗:“外么你们尝尝,昨儿运气好在山上摘了点蜂蜜。”
“季小子,身手不错啊,能摘着蜂蜜。”刘双笑了笑端起碗喝了口。
“运气好,舅么到时带两罐回去,给表弟也尝尝,他在学堂也辛苦。”
“你们自己喝就是,那还用带回去。”王竹拍拍耿季的手,望了眼刘双。
“多着呢,山上我也找了一罐,拿回去外么你们早上也兑一碗,山中的野蜜对身体好,别舍不得喝,下次找了我再送来。”
“耿季,带你外公他们去堂屋,马上吃饭了。”
邱兰在厨房吼了一声。
一家人在忙忙碌碌中抽空吃早饭。
“安哥儿呢?邱兰瞅了瞅四周,又到院子里瞧了瞧。
“刚拿了两个饼背上背篓走了,说一会儿再过来。”程小月端着菜回她。
无声的叹了口气,邱兰招呼大家吃饭。
饭后继续忙活,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了,附近的妇人夫郎也过来帮忙洗菜切菜,洗碗烧火。
院子里也三三两两坐了一群人在聊天。
“你家今年收成不错阿,听说一亩地多了半石,这可了不得。”
“嗨,我家那口子今年没去做短工,之前在砖窑干活累着了,这不就在家一天三顿地伺候那几亩地,不然哪有这收成。”
“说的也是,要想庄稼好,还得仔细伺候着,虽说不忙也是耗时间,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做点短工挣俩银子。”
“是这个理,那砖窑一日就能得三十五文,还包饭,谁不想去啊!”
耿季提着壶粗茶过来:“婶子们,喝些粗茶,这里有碗自己倒就是”
“二弟,娘叫你快去换衣服,一会儿去三婶家了。”程小月拎着红纸出来喊道。
“哎,马上就去”耿季应了声,放下水壶回房换衣服。
片刻,耿季穿着一身红衣出来,绯红的衣服衬得人更加丰神俊朗,目光如炬,身姿挺拔高大,瞧着不似农家汉子,像要出征塞外的将士。
“哎哟,季小子这身装扮真好看,这模样可不比城里人差。”
“是哟,差不了。”
周围婶子夫郎一阵附和。
邱兰也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她的季小子当然差不了,笑着过去拍了拍他身前的衣服:“快去吧,把落哥儿接回来,你哥跟村长借了牛车回来,一会儿在村里转一圈,好好让人瞧瞧!”
耿季点点头,几个跟他玩的好的汉子簇拥着他出门而去。
落哥儿一大早就被李圆叫起来绞面修眉,给他绞面的是一家里人口兴旺的妇人,落哥儿虽没见过,却也听过。
“春花婶子手艺就是好,瞧着我们落哥儿长的也不差。”
“小哥儿五官眉眼精致,就是太瘦了,再长些肉就好看了。”蒋春花呵呵笑着给落哥儿修眉。
“婶子说的是。”李圆在一边用梳子蘸着香草水给落哥儿梳头。
落哥儿感觉面上似被人拿刀刮过一样,被人端着脸,一动不敢动,等到修完眉,才偷摸着松了口气。
片刻,妇人又拿来粉在他脸上一阵捯饬。
落哥儿僵着手脚由着他们摆弄,叫他干嘛就干嘛,也不多言。
刚换好衣服出来,还没跟李圆他们聊两句就听见院外闹哄哄的。
“来了!”李圆高兴地打开门出去了。
心里有些发紧,手里不住地抚着身上的衣服。
“别怕,耿家小子人好,就是前两年耽误了,你是个有福的。”蒋春花在一旁宽慰道。
耿季带着人来到三婶家院子。
李清荷和李圆站在门外,看见耿季一伙人,耿俊快速跑向耿季“季堂叔,季堂叔,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耿季瞧着小家伙围着他说吉祥话笑了笑,给了他几个铜板和糖,揽着他脑袋走向门口:“三婶,嫂么,我来接落哥儿。”
李清荷笑了笑:“落哥儿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不能欺负人。”
李圆在一旁扯着嗓子喊:“落哥儿,耿季接你来了,快出来吧!”
片刻,落哥儿打开门走了出来。
耿季瞧着他不同以往的样子,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往外走,院子里响起一阵起哄声,耿季瞪了眼喊的最大声的汉子,又示意一旁的程虎给三婶家的人拿红封。
拉着人坐上牛车,小声地在人耳旁说:“娘叫我们在村里转一圈再回去。”
落哥儿听言有些担忧,颦着眉头,他怕张翠芳两口子见了闹出什么事端。
“没事,我们这么多人呢,再说,你现在是耿家的人。”耿季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忙宽慰他。
一伙人热热闹闹的在村里转了一圈。
村里大多都知道今天耿家办喜事,瞧着耿季带着人坐在牛车上都纷纷说着祝福的话。
“大山叔,一会来喝喜酒啊”
“有财叔也一起!”
耿季招呼着人继续往前走。
远处张翠花看见耿季领着人招摇过市,嗤了一声:“你看你这爹当的,人家压根不当你是爹,酒都不叫你喝一口,你这是给谁当了绿头王八了。”
季正瞪着两眼珠,活像要吃人。
“你瞪着我干什么,有本事上耿家去,看人赶不赶你出来。”
“他敢,一会就去耿家吃酒去,你也去。”
季正阴沉着脸瞧着一伙人走远。
耿季带着落哥儿回到耿家院子,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院外也搭着桌子板凳围满了人。
邱兰瞧见人回来了忙叫人跨火盆又带着人去祭祀先祖。
落哥儿跟着耿季回到耿家,跨过火盆,又跟着耿季一起祭祀先祖、拜堂、敬茶……
一番流程下来才回到新房,落哥儿坐在床边,外面很热闹,听着像是有人在跟耿季比酒,应是耿季先喝完了,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