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我坐在石头上emo,不知不觉居然睡了过去。
醒的时候是被热醒的,我微眯起眼睛,只见一颗大红枣上长了一张脸,关切地看着我。好像挺好吃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也不嫌弃红枣是甜的,我伸手抱住红枣往嘴里啃——
“Stop stop stop,该死的,你吃什么呢?”红枣一蹦三尺远。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枣子说话了。“是你在说话吗?红枣先生。”
“哈——你这是发烧脑子烧坏了。恭喜,老蝙蝠多了一个脑子坏掉的女儿。”
我摇头,“不,蝙蝠不好吃,我不吃。”
“行了行了,我不跟小傻子计较。”红枣拿出一个小方块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个,还记得吗?”
“哦,我的手机——”
“Fxxk,你认得手机不认识我,塞拉菲娜·韦恩,你完蛋了,等你好了我一定找你算账。”大红枣骂骂咧咧把我扛起来,姿势一点都不温柔,但是他只是一颗大红枣,我能对他有什么要求呢。
不过红枣先生有个非常棒的身材,双开门冰箱似的肩膀很宽厚,我趴在上面犯困,忽然灵光一闪,从他的怀里立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红头罩。”
“Sxxt,你要掉下去了——哈,现在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也没用。”红头罩手忙脚乱地把我按在他的机车上,跟他面对面坐着,就差拿条绳子把我绑在他身上了。“别乱动,我开车呢。”
“好的,红枣先生,我不动。”我把脸埋进他胸口,抬手抱住了他的腰,“好了,你开车吧。”
“啧,要不是知道你没这根筋,我都要觉得你在占我便宜了。”红头罩骂骂咧咧,扭动钥匙,发动机轰鸣,机车就划开风飞了出去。
供水厂一行,我又是打架又是救人,还拉了水管灭火把自己弄了一身水,又在河岸边吹了几个小时的风,成功地把我折腾病了。
我被红头罩送去医院,打完了3瓶吊水又被他薅起来送回家,到了钻石区,他轻车熟路地找到我家,把我弄醒让我开门。
我两眼发直,伸出大拇指印到门锁上。
【滴滴滴,指纹错误,请重新输入】
我又试了一次。
【滴滴滴,指纹错误,请重新输入】
“嗯?怎么不行?”
“你是不是按错手指了?”
“怎么会,这就是大拇指啊——”
“这是食指,算了,我不跟病人一般见识。”红头罩从背后揽住我的腰,右手伸出了覆在我的手背上,两根手指扶住我的大拇指按到门锁上。
【密码正确滴——咔——】
门开了。
我推开门,看见熟悉的沙发组和我自己调的兔子抱枕,对红头罩点了个赞,“这就是我家,没错。谢谢哥哥送我回家。”
“你也就这个时候嘴甜。”红头罩把我捞起来,我刚要提醒记得换鞋,就看见他特别自然地拿下了鞋柜上一双印着云宝黛西的大凉拖换上。
我眨眨眼,“那是给杰森的。”
“我知道——我就穿了怎么着。”
我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你是杰森的朋友,你穿他应该不会生气。没关系——我再给他买一双,这次买萍琪派的。”
“呵,他看起来像是喜欢粉色的人吗?”
“萍琪一直开开心心的,我喜欢他一直能开心。”
“……”红头罩没好气地揉了揉我的脑袋,“也许他更希望你向前走。不要再记着那个杰森?陶德了,过去的我已经被埋在了六尺之下,我已经不是我了。”
我迷茫地抬起头,对上了那个红枣头,好似从里面看见了一双熟悉的蓝眼睛。
杰森的蓝眼睛不像提姆的那么澄澈,也不像是布鲁斯的钢蓝,而是更亮,更加野性,就像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狼,他一直那么坚韧,生机勃勃,又那么柔软,对他好点就会让他停止炸毛,更好一点,就会不情不愿翻出肚皮让摸。
他总是那么迁就我,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在我身边。
他是我独一无二的哥哥。
但是愿意迁就我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我留在那栋什么也看不见的房子。
“我知道你已经死了。”我抖着声说,“我只是,只是放一双拖鞋在这里,又不碍着你什么事,凭什么不能放。”
杰森没了话,扶着我的背,“你,你别哭。”
“我没哭。”我双眼模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生气地说,“我就喜欢给你留一双鞋,也许有一天,你在天堂有假了,可以回来看看我——你想回韦恩庄园?不想来我这里?”
“你能来吗?不能来吗?”
“我只是,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I just don't want to be alone.”
我甚至,都没当着他的面叫过他一声二哥,还没来看见他成为警察,或者检察官,我为他准备的18岁礼物,他也收不到了,为什么所有人要我往前走,甚至我自己都要告诉我自己,要往前走。
可我不想往前走。
我的泪水决堤,如一场来势汹汹的洪水,瞬间淹没过我的悲伤。
我只想留在过去,留在韦恩庄园,和布鲁斯,杰森,迪克,还有阿福住在一起。
我们还是一家人。
但一切都变了。
杰森把我按进怀里,慢节奏地拍着我的背,
“我好恨他们,”我抽着气揪住了杰森的夹克外套,把流不尽的眼泪抹到他身上,“布鲁斯都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他甚至有了新儿子,就连迪克就接受了他,我好生气,但是我找不到人说。最让人生气地是,提姆真的很好,我都没办法对他发火。还,还有达米安,他真是太讨厌了……”
“我一天比一天讨厌韦恩庄园,我不想留在那里……”
“我都快忘了你的样子,我不敢看你的照片,我害怕我会哭,会被迪克看见,被他说要往前看——”
“我好想你,杰森,可是你已经不在了。”
我抱紧红头罩的腰,从没像这一刻感悟这么深,这是红头罩,不是杰森,“你已经不在了。”
——
哭了一通的我感觉好多了,脑子都好像被疏通了一番无比清明,只想去洗澡换掉这身皱巴巴的衣服。
但是红头罩拿着体温计,指着上面的101.12℉(38.4℃),把我扛起来丢到床上,还威胁我要是敢起来就把我手机存的美照删掉。
他是懂得怎么拿捏我的。
我木木地躺在床上,看着他给我盖上被子又打了空调,开了加湿器,喝了粥吃了药,又让我去睡觉。
之后的几天,我就窝在家里养病,红头罩总会来,匆匆准备好三餐,看着我吃药,又离开,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没有问,随着我的病情越来越好,我降低的智商和情商上线,想到那天晚上抱着头罩大哥哭成这样,我都忍不住脚趾扣地,恨不得扣出一个地球让我连夜扛着房子逃跑。
等我病好终于能去上学的那天早上,我发现我家对门的空房子,有人在搬家拆箱子,搬来的是个特别帅的二十岁青年。
他比我高一个头,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双开门大冰箱似的宽阔肩膀,八块腹肌,精瘦的腰身,还有肌肉蓬勃的胳膊和大长腿。
黑色的短发蓬松干爽,额头有几缕染成了白色,眼睛是蓝绿色的,像是打碎了再拼起来的靛蓝碧玺,迸发细碎耀眼的火彩。
青年站在门口,看见我的时候,伸出两根手指贴在耳上轻轻一挥,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嗨,新邻居。”
我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英俊桀骜的脸,有些难为情又有些高兴地问,“你怎么来了?”
“小姐,注意点,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彼得?约翰逊,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未来好好相处吧,塞拉。”
都说第一次见面还这么亲密地喊我的名字,东区大佬的伪装也太不走心了。我握住他的手,“你好,彼得。”
“我做了意面当早饭,但是面条下多了,要一起吃吗?”
“……好。”我拿出手里的纸袋,“我做了牛肉三明治,可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