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走廊,两人走到一处雕像处,这雕像在水中央,和当初地宫正门里见到的一样,是个男人
只不过他手上的剑从拿着变到拄着地,男人的面容一如既往的看不清,而正对男人背后依旧是走廊。
可能这个男人便是地宫的主人,玄深猜测,而后准备绕过雕像继续前进,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那雕像并未动作,黑气从水底窜出,以一个玄深楚择都未能看清的速度直穿过玄深胸口。
“玄朝佑!”楚择瞬间反应过来想抓住倒下的玄深,只可惜玄深如同那黑气一般一抓就散,而后消失在了楚择身旁。
差一点,就差一点。
楚择从未有过如此心神意乱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想代替玄深受那一击,他几乎是全凭意识撑着,将手里的血影捏得死紧。
“玄朝佑不会死的……”他还没有看见他的尸体。
楚择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向那拄剑的雕像,但就算到了此时,也依然无法看清雕像的面容。
他握紧手中血影,紧了又松,最后还是绕过雕像往它身后的走廊而去
*
玄深被那黑气击中只觉得眼前一黑,出现在了一个四方的小黑屋里,小黑屋的四个角落挂着灯盏,每一面墙上画着画。
终于不再是那些怪物,而是画了。
四面墙上各画的不同,从面前的墙开始依次往左看过去是一个男人站在高处他身后有三对巨大的翅膀,下面无数人朝他伸手,像是抓住救赎一般,神情悲戚。
第二幅画上画着的还是那个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剑,剑柄为翅膀形,造型独特正是刚入地宫时在门口那男人拿的长剑。
这男人以地做斩首台,将人按在地上,剑正放在地上那人的脖子上。
而他的身旁头颅堆叠成了一座高塔。
头颅所堆的塔整齐划一,眼睛朝着玄深看来,场面诡异的不行,玄深不适的皱眉,转头去看第三幅画。
第三幅画上绘画的是一次酒宴,宽广的长桌上只有一人,那人手中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杯子,除了桌上盛菜的东西有些诡异外,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正当他要看最后一幅画时极强的神识从画上传来,脑海传来尖刺的疼痛,随之而来的是意识模糊。
再睁眼面前已是一副地狱场景,无数人的呻吟传入耳中,入眼满目血色,尸骸遍地,血染红了土地。
他站在一个山坡上,无数人朝他伸出手,有的指节半化白骨,有的只剩三根指头,整个世界仿佛是鲜血铸成的,除了无边的血色和白骨只剩下他身上衣袍的黑。
玄深无法控制附身之人的动作,但他的情绪能隐约感觉到些,是疯狂的。
这个背后有三对翅膀的男人觉得凡人悲剧恐怖的叫声很好听,觉得他们此时求饶的模样很凄厉,这遍地血色很符合他的审美。
他蹲下身,修长白皙的指尖触碰到底下人的手,那些看不清模样的男女老少像是看见了希望疯狂朝着男人的手抓来。
玄深听见这具身体的主人说,“最后活着的,我就救赎他如何?”
玄深看不见‘自己’的脸,但能从声音听出这个人应当是长得不错。
听见这话,下面的人不再妄想着上岸,玄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本就算不上人的人翻脸对着身旁的人撕咬起来。
是的,撕咬,如野兽一般撕咬。
玄深听见‘自己’发出笑声,他能感受到从胸腔里传出的愉悦之感。
仿佛自己被下面这群人取悦了一般。
玄深静静看着,下面的人成百上千,在如同血色沼泽的地里打了起来。
他们扯着人的脖子,狠狠撕咬同类的头部,不知过了多久,下面只活着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全身是伤,头烂了一半,左手也消失了,但他还活着,神情贪婪而激动,他一撅一拐的,踏着无数人的尸骸想爬上玄深所站的山坡,损坏的声带发出嗬嗬的声音,“救我救我……”
玄深只见‘自己’那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了人的头顶,而后人没了声息。
“既然你这么努力,我就赐予你安乐死吧。”玄深能感觉到自己唇角的弧度,仿佛这个人命铸成的玩笑逗得他很开心。
不知怎么的,他就在这里了,一片血海中男人脸色麻木的将还未来得及死去的男人按倒在地,手中长剑利索的割下人的头颅,而后一手提着头,将之摆放在身后的头颅塔上。
“第八十一个”玄深淡然数着头颅。
将最后一个放上,他拿起地上的剑离开了这里,对身后人勾勾手指,“过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那个女人完全无法反抗,眼神浑浊的走到他面前,玄深一如既往将人按在地上,长剑扫过,他拎起头颅在一旁重新摆起了人头金字塔。
“第一个”
玄深也不知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但他潜意识里觉得他应该做这些,哪怕他并不觉得此事有多么快乐。
很快,又一个金字塔随之垒起,如果有人能站在高处观望势必能发现下面一片血色中尸体的头颅都不翼而飞,同时出现了很多人头搭建的小塔,小塔排列整齐,无数眼睛直射着一个方向。
奈何站在中心的玄深根本没察觉到,他将活着的人收割,哼着不成名的曲调扇动翅膀离开了这里。
玄深瞳孔涣散,没过多久又重新聚焦,而后他发现他坐在一个长桌旁,似乎正在等着上菜。
手边杯子里装着红色液体,他口渴了,拿起就喝,入口是血的腥甜,过后有些腐烂的臭味。
他将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他捂着头,觉得他不该喝这样东西。
没一会,菜便端上来了,端菜的不是人,是一团团黑气,上的菜也并不普通,汤用人的头颅盛着,其他盘中还有人的指节。
看到如此菜色,他觉得他应当胃口大开,可此时他胃里一阵翻涌,像是忍受不住这般场景一样,不等他亲自动手,黑气将那肉羹用汤匙舀入他的碗内,推至他面前。
明明身前的肉羹如此诱人,可他还是没有丁点胃口,他一手拄着额头,将肉羹推到一旁。
他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又是谁?
对,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