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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禁骑(完整版 4.2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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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观枢猛然惊醒,双眼还未来得及适应眼前的黑暗,只是一瞬息陷入漫长的无声之中。

心脏尚在急促地跳动着,她快速眨了眨眼,方才幻境中那道熟悉的声音忽而在头顶响起:

“哎,总算是醒了。”

解观枢抬眸,就见昏暗的烛火下,一个看上去年龄比自己略大一些的青年笑吟吟地看过来,他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色劲装,深灰色的短斗,肩头佩戴着肩甲,在微弱的火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寒光,背上一把看上去便非凡品的黑金木长弓,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有几缕垂落于额前,眉眼含笑,面容平和俊逸,端的是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

此刻,青年正维持着持剑的姿势,一面随意地斩断缠在她四周的细小丝状物,一面笑吟吟道:

“你们几个倒是比我那群师弟师妹们省心,知道如何寻找幻境出口。方才瞧你们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又要想办法进去拉你们一把呢。”

说着抬起另一只手,掌心中正躺着一枚与房梁上悬挂着的那些一模一样的铜铃,挂环上松松垮垮的搭着小半截红绳,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了。

解观枢平复呼吸,轻声道谢,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了那剑柄上雕刻着花纹的长剑,微微一愣。

——那是柄断剑。

准确来说,是长剑前端的剑尖部位被折断,留下一道并不规整的断口。残缺的剑身上还挂着什么莹白的东西,解观枢没有看清。

她立刻想到了前不久在那神庙门楼后看到的特殊剑痕。

——方才在幻境中比他们先行一步的,恐怕就是这人。

后者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笑着解释道:

“啊,这个啊,少时出任务折断了,但是这剑我已用习惯,后来换了许多新剑总没有这个顺手,就这么将就着用起来了。”

“行啦,一会再好奇我的事吧,”他笑眯眯道:“你的朋友们也醒了——你还站得起来吧?”

解观枢回眸,这才看清自己现下的情形。

此刻,她们四人正倒在方才的神庙之中,身上四处是雪白的不明丝状物,看上去像蛛丝,又像菌丝,细细看去似乎还有微弱的荧光闪动——似乎与方才在那青年剑上的残留物甚为相像。

身侧的沈幸睁开眼,一手撑地快速起身,也注意到了身上缠着的东西。

一旁的周锦麟早已起身向那青年一抱拳: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不知如何称呼?”

“无妨,我来时你们已经被这藤蔓缠住,便试着斩断了,好在你们经验都还算丰富,没被困在幻境太久——不然,我只能试试别的法子了,”后者笑吟吟的摆了摆手:

“在下魏栖,师从定谷。奉命前来调查金绣坊大火之事。”

周锦麟一愣,随即望向他背上的那只黑金木长弓,继而了然笑道:

“原来是禁骑——幸会幸会!”

世有五大天命人,分别为宗帝、神官、伢炁、禁骑、太阴。

其中,禁骑者,手持[碧霄弓],神器在身,能一箭穿云破雾,射程近百里,离弦劲射,破风声如雀鸣,故以神鸟碧霄赐名。就像有专门培养神官的沧海观,历任禁骑皆由定谷培养,且每三年还会从弟子中选出优秀者,组成玄禁卫,只听从禁骑诏令,而历代宗帝手中的天地珏也是唯一能号令禁骑的信物。

禁骑者,看守着芳华原最大的禁牢,上关奸恶之人,下押凶煞恶鬼,是除无间之渊外与鬼界相接的另一处人间之地。他们率领玄禁卫惩恶扬善,护佑芳华原安宁,平定叛乱,除罹斩鬼。玄禁卫分为多个层级散布于芳华原各地,而最上层的一级跟随禁骑驻守宗帝所在的主城外,常于夜间行动,故对平民百姓而言很是少见。

然而于每一个拜入定谷的弟子们而言,能够加入玄禁卫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哪怕将来为护和平而死,也能在静风坡那座残破的城墙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青史留名。

解观枢早闻新任禁骑之名,也知他们将参与此次调查,却不曾想会在这么略有些狼狈情形下相遇。

据说此人孤儿出生,年少流浪时意外被定谷长老看中,带回培养,很快便脱颖而出,被碧霄弓选中,接任禁骑之位。

有小道消息称,他早年继位后参与过一场大案,身中奇毒,留下碧霄弓不知所踪,众人都以为他已然身死,但没过太久便再次出现,归来时依旧笑意吟吟的模样,竟丝毫不见中毒之相。人们都说他必然是得了极大的机缘,但这其中关窍,恐怕唯有当事之人才明白了。

几人迅速交换了彼此的身份,周锦玉的声音在此刻传来:

“这是什么东西,摸着黏糊糊的……”

解观枢回头望去,就见她满脸迟疑的捏起粘在身上的雪白荧丝。

魏栖想了想,淡然道:

“这东西是之前那血藤上的花留下的,还是拍远些的好,我觉得有些眼熟,可能是以前任务里见到过。”

说着又若有所思的笑吟吟道:

“不过……我任务里能见过的,大都是些毒啊……咒啊之类的,没什么好东西。”

周锦玉打了个激灵,迅速拍掉身上残留的菌丝,一脚踢远,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哈哈……魏师兄真幽默。”

解观枢理净衣袍,这才问道:

“此番调查,只有魏师兄独自前来吗?我还以为玄禁卫会一同跟随。”

魏栖笑了笑:

“他们来了,但去调查其他东西了。”

“说来,我比你们早些时候到达这里。我等按你们之前所说下到河中,果然看到了气室,进入神庙后便同样中了幻境,不过我早些年经历过几次类似的幻术,所以略有经验,很快脱离。醒来后,我便在四处调查——果然,这里不是独立存在的,另有一条与陆地相连的暗道。不过我还未曾上去探查,就听见另有人进入气室的交谈声,想必你们会同我一样被吸入幻境,便让玄禁卫先行上去探查,我折返回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原是如此,”解观枢笑着道谢,而后四下张望,只见在幻境中还算整洁的神庙,落在此刻却满是灰尘,一般无二的陈设,四处可见厚厚的蛛网,看上去已经许久无人踏足了。她微皱了皱眉,将目光投向供台上高坐的神像:

“只是那诡异血藤,到底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在神像中央生根的。”

民间铸神像,并非家家户户都财富充盈,往往会用注塑,内里中空,这样方便铸造,能节省银两,还不影响神像的外形,在百姓之中很是普遍。

魏栖却摇了摇头,沉思道:

“我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检查了神像,然而比这更夸张,不仅是神像之中,整座神庙的墙缝之中,都是这血藤的根脉。如竹子一般层层蔓延,紧密相连,且一靠近就有生长之意,它散布的花粉如菌丝一般,格外诡异,我便暂且没有动作。”

周锦玉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拐了拐解观枢:

“我方才听你说美人藤,这不会真是的吧?那不是种能编织的植物吗,什么时候这么强的攻击性了。”

“我也不确定,但你瞧它的样貌,分明与那柳城中人所说的一般无二……”

魏栖扬了扬眉:

“他叫美人藤?这名字还真有几分神韵。”

解观枢无暇品鉴他的点评,简单说了说前几日在柳城打探的消息。

后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既然说那种子被窃,仙人衣已失传,这地下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美人藤,金绣坊此事果然不同寻常。”

解观枢微微蹙眉,轻叹一声:

“……可惜阿梨没有跟来。”

魏栖扬了扬眉:

“阿梨?”

“是我儿时故友,她医术高超,又熟读《万草录》,没准会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后者了然颔首。

周锦麟四下张望,正色道:

“又是幻境,又是美人藤……金绣坊的这遭大火,不知与此处有没有关系。”

周锦玉在一旁小声接话道:

“那满城的罹鬼,分明就是被此地引来的,还能有假。不会真像那老婆婆说的,是什么信了‘邪神’的惩罚吧。”

“那大火更像是出自某种阵法,”解观枢蹙眉思索着:“更何况大火烧尽金绣坊,死去的人这般多,怨气与鬼气冲天……引来罹鬼也是很正常的。”

沈幸忽然开口:

“或许要的就是这样。”

后者微微一怔:

“……你是说,布阵之人,就是想借此遮掩罹鬼被吸引的真实原因?”

“怨气引罹,并非就是错的,”沈幸平静道:“也可能只是并非主因。”

周锦麟若有所思:

“但这场大火……幕后之人不可能费尽力气就为了遮掩这座地下神庙,上百人的性命,这般大的火势,还正巧赶上猎罹,金绣坊不远处就是棠庄,他什么都不做或许还没人知道,这一场大火反而叫人察觉了,这不是反作用吗。他对金绣坊起了杀心,必然是还有什么所图。”

解观枢皱眉轻声道:

“更何况根据阿福所说,金绣坊出事前还在召开集会,又不知多少外来者流动,想在这么多人里找一个幕后黑手……太难了。”

周锦玉大胆猜测:

“难道……是为了灭口?”

众人皆陷入沉思。

沈幸颔首,简短道:

“敌在暗,我们在明,局势并不友好。”

“就算是为了灭口,也需要有原因,金绣坊坊主与几位地位重要的绣者近些年来都没有什么与外人结怨的情况,若是无足轻重的小弟子,更犯不着直接屠城——何况他有屠城之能,必然是不凡之人,又岂会在意一介小辈的‘冒犯’,”魏栖微微扬眉:

“说来,‘阿福’是何人?”

解观枢一愣,而后简要将他们救下一个孩子的事告知于他:

“……只是,此事还望魏师兄不要外传。金绣坊被屠,留下不知多少失去亲人的百姓,阿福年龄尚小,又是好不容易才保下一条命,若让那些百姓知晓,只怕……要为难于她。”

“自然,”魏栖颔首,笑道:“神官大人考虑周全,难怪在定谷时就常听师父谈起你。”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在神庙中搜寻起来。身侧的沈幸似是思考了一会,忽然问道:

“他们皆是受难之人,为何要为难于一个孩子?”

解观枢微微一顿,想起他这单纯地就差把“我很好骗”写在眼里的行事作风,犹豫片刻,还是轻声解释道:

“……大灾大难面前,不可轻易的相信人性,世间种种,数人心最难勘测,他们一夕间失去了血亲,挚友,恩师,满腔悲痛无处发泄,其中必然有会恨‘为何是自己,又为何是自己的亲人’,一心想找个答案的人,若在这时告知他们有个孩子竟在大火中幸存下来……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做?”

沈幸若有所思:“会如何?”

“会怨恨,会不甘,会哀痛——为何死的是他,不是你;会忍不住去反复询问她大火前是怎样的情景,是否有看到自己的亲友;会心生怨怼——我所爱之人已死,你凭什么还活着。”

沈幸愣了愣,似乎还未能接受这般狠毒而直白的恶意,只是想了又想:

“我以为,世间本无恶人,是世道苦痛,欲情难解,逼迫他们为恶。”

“如此想也是有道理的,”解观枢并不喜欢说教旁人,世间万物,有万种解法,心向正道,那便总是共通的。

更何况,她自认与沈幸并无太深的交情,又是这般多人在,若是往常,解观枢必不可能坦然在这些严肃之事上轻易表达,但又思及棠庄赠手札之恩,总觉得他会吃大亏:

“灾祸死亡,亦是世间苦痛,人心易变,更何况是生离死别。这些行为我皆能理解,但我等救下阿福,她尚且年幼,担不起这般汹涌的情感,所以我必然要保护好她。”

以话回话,沈幸似是有所了悟,灰雾般的眸子中露出几分明朗,又向解观枢一礼:

“多谢赐教。”

解观枢缓了口气,笑着小幅度地摆了摆手:

“……小师哥何必客气。”

“阿青,沈公子,在那干嘛呢,”身后不远处,周锦玉托着长音唤道:

“——快过来看!”

几人凑过去,就见神庙供台上高大的神像背后,竟还有一道窄窄的小门,门内幽深,漆黑一片,看不清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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