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脸了?
蓝茵在心里暗暗咒骂着,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叶启铭教训一番。
蓝茵倏地伸出筷子,动作一气呵成且干脆利落,将叶启铭夹给儿子的菜,逐一细致地剔了出来。
坐在一旁的沈筠潇和田管家,从未见过此等阵仗,皆目瞪口呆。
她眼神专注而笃定,仿佛在捍卫自己的领地。伴随她的动作,那些被剔出的菜纷纷落到桌面上,未几,便堆积成一座小山般的模样。
只见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倔强的小虎牙,咬牙切齿地道:“不好意思啊,叶总,您夹的这些菜都不是泽宇爱吃的,您还是专心吃您自己的吧,我儿子就不劳您费心啦!”
随着她不停做出挑衅的动作,叶启铭的愤怒已然攀升至顶点。当那高高的“小山”堆起之际,叶启铭刹那间双眼喷火,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犹如被愤怒的烈焰点燃。他的脸色骤然阴沉,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他凝结的怒气充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压抑。
一瞬之间,沈筠潇连她的十八种死法都想到了。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大脑急速运转,思索着解救之法。
“你说我夹的都是他不爱吃的,我可是照着你夹的菜来的。”叶启铭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停地说道。
沈筠潇和田管家万万没料到,叶启铭竟会如此表述。他们惊讶地对视一眼,只见叶启铭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那语气竟像是自我怀疑与求证。
叶启铭是何许人物?自小就一身反骨,从未将任何人的看法放在眼中。年少时的荒唐之事暂且不提,单说执掌叶氏以来,叶启铭大刀阔斧地改革,当时董事会争议纷纷,甚至有人以自.杀相逼,然而叶启铭全然不在乎。他是天生的决策者,唯有自己的坚持,绝不会为了任何人和事而有所动摇。
有生以来头一遭,沈筠潇目睹了他的动摇,他居然为了给孩子夹菜这事,产生了自我怀疑。
这着实是有史以来最可笑的事。
“那只能说,是夹菜的人不对咯,我儿子只爱吃妈妈给他夹的菜。”蓝茵双手抱于胸前,微微昂头,得寸进尺、趾高气昂地继续说道,眼神中满是挑衅。
“蓝泽宇,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叶启铭竭力收敛自身如暴风雨般汹涌的气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转而看向蓝泽宇,眼中带着一丝期许。
蓝茵在心里暗自嘟囔:这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她的眉头紧紧蹙起,眼神中尽是不耐烦与嫌弃。
“叶总,您是照顾别人的儿子上瘾了吗?您还是先把自己的儿子照顾好吧!”蓝茵毫不留情地说道,话语中饱含讽刺。
叶启铭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恼怒:他哪来自己的儿子?真是个莫名其妙、有病的女人!
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蓝泽宇:“……”
完全插不上话的沈筠潇和田管家:“……”
……
这顿饭吃得可谓是险象环生,一顿饭结束,沈筠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超出负荷了,好不容易吃完,要把蓝茵这个活祖宗送走了,沈筠潇心中泛起了丝丝缕缕的不舍。
沈筠潇快步走到蓝茵身旁,轻声说道:“小蓝,下次咱们再找个时间聚聚,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玩。”
蓝茵正弯着腰在门口换鞋,听闻这话,立刻直起身子,笑嘻嘻地回应道:“行啊,只要叶总不在,我一百个乐意奉陪!”说完,还故意提高音量,朝着屋内喊了一嗓子,那模样,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在宣告胜利。
真是个活宝!
沈筠潇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赶忙伸出手,一手拉着装教具的小推车,一手拽住蓝茵的胳膊,半拉半劝地带着她往外走。
“小蓝,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
来到医院的停车库,沈筠潇看到在一众豪车之中那辆显眼包一样的三轮车,这才真正领会了“有车”的含义。
确实是有车啊。
瞧她熟稔地将教具装进车内,而后驾着三轮车,带着儿子洒脱地离去,沈筠潇伫立在夜晚的风中,凝视着她那肆意不羁的背影,许久都未能从这画面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