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昨日如何狼狈,第二天的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前辈是在我煮咖啡的时候醒来的。
她从沙发上坐起,盖在身上的毯子顺势滑落,露出里面的睡衣。
一件长款的短袖白T,上面印着一只粉色的可爱猪头。
前辈挠挠头,一脸失忆的表情看向我。
“……安藤?”
我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从开放式厨房走出来,放到餐桌上,旁边还有两份三明治。
“啊,你醒得刚好,我还打算去叫你起来呢。你是想先去梳洗还是吃早餐?”
前辈似乎有些宿醉,她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努力把宕机的大脑重启。
“唔……先梳洗吧……”
我点点头,转身去卧室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制服给她。
“浴室在那边,水温已经调好了,一次性的梳洗用品和内衣就放在洗手台旁边,衣服的话,我们身形差不多,你可以穿我的。”
前辈愣愣地接过制服。
“我的衣服呢?”
提起这个,我就忍不住翻白眼,你还好意思问!
昨晚简直是一场灾难。
从清理污秽、拖地、洗衣服、给前辈擦身换衣,再到自己的个人清洁,历时三个多小时,期间有大部分时间是跟这个流氓醉鬼斗智斗勇。
但这还不是导致我严重睡眠不足,黑眼圈加深的主要原因。
在我梳洗完毕,经过沙发时,不过是多看了她一眼,发现毯子被踹掉了后,尚未泯灭的良心鼓动着我上前,打算帮忙盖回去。
就是这么一个举动,结果就被前辈一把抱在怀里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明明我都学过了反擒拿术的说!
抱就抱吧,这我都能忍。
偏偏前辈是个不安分的混蛋,不知道把我当成谁了,屡屡对着我动手又动嘴,吓得我一时挡上一时护下,手忙脚乱的一团乱,睡裤都差点被扒掉……咳咳。
总之,最后我忍无可忍,一个手刀切在她大动脉上,将她弄晕,这才得以保全身上的衣服,匆匆逃回卧室,关门上锁一条龙。
然后失眠到天亮。
好烦。
我抹去后半段经历,面无表情地向前辈叙述了部分事实,于是前辈难得露出心虚的神情。
“啊哈哈,抱歉抱歉,真是辛苦你了,我去洗澡!”
前辈迅速逃离现场。
呵,女人。
刚坐到餐桌前,我就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欠。
好困。
先喝着咖啡等前辈吧。
打开电视,调好音量,转至新闻台,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前辈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披着一身潮气回来了。
“好耶,是三明治!”
不用我招呼,前辈就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并且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好吃~”
前辈洗个澡像洗掉记忆般,脸上完全不见方才的尴尬,只剩下平日的悠闲。
空气中除了咖啡香外,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檀木香。
是家里沐浴露的味道。
我耳朵听着新闻播报,嘴里吃着早餐,跟前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日子回到了稀松平淡的节奏,若不是前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我几乎都忘了昨日的心惊胆战。
早餐后,前辈提出饭后一支烟的需求,于是我们从餐桌转移到阳台处。
我家阳台一人半宽,角落放了一盆绿植,半死不活的努力生存着。
前辈曲臂趴在栏杆上,右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俯瞰着七楼的光景。
我翻出老爹以前的烟灰缸,擦拭干净后,拿去阳台给前辈。
“安藤你平时在家煮饭吗?”
或许是距离上班的时间尚早,想要闲聊一下,前辈一边吞云吐雾,一般询问起我的个人生活情况,神情慵懒自在。
“嗯,只要有空,一般都会自己煮。”
我没离开阳台,而是拿起地上的水壶,从阳台水龙头中接了些水,开始给那可怜兮兮的绿植浇水。
“嗯哼~意外的贤惠呀,人.妻属性+1。话说,家里就你一个?”
“嗯,老爹之前因伤退役——他也是一名刑警来着,之后没过多久就搬去乡下住了,至于妈妈,据说在我小的时候因车祸去世了。”
我漫不经心地说着,同时,余光瞄到阳台栏杆上有一只小麻雀,瘦不拉几的,估计没怎么吃过饱饭。
前辈挑眉,露出疑惑之色。
“据说?”
“当时我太小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
“那倒是,岁数太小,记不住也正常。”
前辈恍然点头,自然地略过这个话题。
“安藤你今年几岁了?”
“24。”
“跟我差不多嘛,只比我小一点。”
“嗯。”
前辈忽然凑过来,笑得促狭。
“呐,做过了吗?”
我手一抖,水壶里的水哗地撒了大半,全淋到绿植盆栽里了。
完蛋,存活率跳崖式暴跌,干脆下次养鱼吧。
前辈被我的举动逗笑了,烟灰差点烫到自己的手。
“哈哈哈,不用说我也知道答案了,肯定没有,看你脸都红了。”
我放下水壶,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对刑警耍流氓可是要挨揍的。”
前辈的脸庞白净柔嫩,此刻因为大笑而些许泛红。
上面的五根指印已然消失不见,毕竟我昨晚悄悄替她冰敷过。
听到我的话,前辈不以为然地一笑,显然不记得自己昨晚挨了一巴掌兼一手刀。
“那谈过恋爱吗?”
前辈对情爱话题似乎很感兴趣,可惜,她找错人了。
“没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谈恋爱?”
我满脸问号地看向前辈,前辈也一脸好奇和不解的模样看着我。
视线交汇之际,问号与问号发生碰撞。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吧?”
不是我拒绝恋爱,是恋爱拒绝我好吗——不过我目前也的确不感兴趣就是了。
“唔,的确,毕竟安藤你老是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恐怕得吓跑不少暗恋者。”
“……真假啊,我感觉自己还蛮随和的……”
我微微皱起眉头,有些苦恼。
“嘛嘛~有反差才有萌点嘛!”
我翻了个白眼,这时候,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我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
“怎么了?”
“真纪真小姐叫我待会过去一趟,也不知道什么事。”
“这样啊,那我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去巡逻了。”
我无视掉前辈装可怜的样子,回屋把餐盘杯子洗洗,将小半片面包撕碎丢给那只麻雀附近,看着牠蹦蹦跳跳一啄一啄的享用起面包后,便跟前辈一道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