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是梦境主人给她安排的角色?
巫曈点头应是,“你好,请问包吃住吗?”她像每一个应聘者那般好奇又担忧自己未来工作。
中年女人面上表情突然转变,带着些骄傲“当然,你找了个好工作,在这种该死的时节,只有我们玛丽诺亚福利院还能够保证工作人员吃住。”
她一边带路,一边快速扫了一眼巫曈红润健康的脸颊,“当然,是在你好好工作的前提。”
没有给巫曈太多时间准备和观察,中年女人带着她到办公室见了一个看不清楚脸的女人后,便迅速投入工作。
“这个,这个,还有这些,都是你的工作,请在太阳下山前完成。”安娜,也就是那位中年女人指着小山一样的脏衣服和杂草丛生的花园。
巫曈震惊,做个梦还要工作?
她刚想开口拒绝,手里被塞了一把油亮的钥匙,“在此之前你先去把禁闭室的小子放出来。”
“禁闭室?”巫曈好奇。
安娜忽然沉下声音道“你可要小心,那个男孩亲手烧死了他爸爸。”
烧死爸爸?回忆一路走来的景象,巫曈心里忽然蒙上阴影,难不成这个梦的主角真的放火烧死爸爸?所以梦境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色彩,处处黑暗?
巫曈怀着沉重的心情站在禁闭室前,门上的锁看起来很新并且又大又重,和钥匙一样,看起来是才买的。
这家福利院看着饭都吃不起,没想到还能买锁。
只是为了关住一个孩子?
难道房间的男孩真的穷凶极恶?巫曈本就沉重的心更沉重。
“他还是个孩子,我可是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不要紧张,实在不行还可以用祖姥姥教的方法逃出去。”
只是代价比较惨重。
巫曈深呼吸,做足心理准备。
钥匙捅进锁头,随着巫曈的转动,门锁缓缓打开。
露出一丝缝隙,门内黑乎乎没有亮光。
巫曈眉头皱的更紧,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疼。
不管他犯了多大错,都应该交给警察审判,既然他被送到福利院而不是监狱,说明事情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周围黑沉沉一片,好似眼前看不见光的禁闭室,巫瞳心里沉甸甸,莫名觉得很难过。
压抑的童年会对那个男孩的心灵造成多大伤害,巫瞳加快手上动作。
她用力拽下锁头将它随意丢在地上,接着一把推开门,天上挡在太阳前的乌云被风吹开,一道光照进房间,把巫曈的影子拉的很长,笼罩在蹲在墙角抱着膝盖的男孩身上。
“嗨,你还好吗?”巫曈踩着细碎的阳光走到男孩身边轻声问道。
门和光之间堆出一个三角,正好照在巫瞳背上,她的影子映在地板好似保护般笼罩着男孩瘦弱的身体。
没有反应,巫曈又喊了两声,迟疑的把手搭在男孩肩膀上。
“好烫!”她被男孩身上滚烫的温度吓到。
接着她伸出手抬起男孩的头,另一只手覆在男孩额头上,“这个温度都可以煎鸡蛋了。”巫曈不合时宜的想到。
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骨瘦如材身材娇小的男孩,一把打横将他抱起,冲到这座福利院唯一有药的地方——院长办公室。
也是刚才那位看不见脸的女人的办公室。
“夫人,这孩子发烧了,请给他找为医生。”巫曈说。
那看不清楚脸的女人缓慢抬头,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人,看不见她表情,但是看着她没有反应的动作,巫曈知道这人靠不住。
她把男孩小心放在沙发上,他很久没有修剪过的长发盖在他脸上,只露出一张被高温烧的发红的嘴唇。
“如果你不帮他找医生,那我自己找药?”看着坐在办公桌后没有的反应的园长巫曈试探道。
等了几秒没有答复,也没有被赶出去。巫曈道“那就当你答应了。”她绕过女人走到玻璃橱窗前,拉开第二个抽屉,她看到那里边有药。
抽屉是上推的形式,推开后里边摆放的药品超出巫曈想象,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让她不知道那个才是感冒药。
“酒石酸挫吡坦片、左匹克隆片、扎莱普隆片……”
“这都是什么?”巫曈从来没有失眠的经历,所以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安眠药的别名,一个衰败快开不下去的福利院准备这么多的安眠药,究竟是为什么?
她把那些她不认识的药瓶推到一边,终于在抽屉最深处找到一瓶快要过期的感冒药。
她随手擦干净瓶盖上的灰,发现里边只有两颗药。
“只有这么点?”巫曈看了眼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知的男孩,先不管吃完药之后怎么办,拿起办公桌上的水走到男孩身边。
巫曈动作轻柔的把男孩扶着靠在自己怀里,因为要喂药,所以她把男孩的头发拨到脸侧。
突然她喂药的动作一动,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似的。
巫曈侧过身扶正男孩,手指钳住他的脸,这张脸?!
“缩小版的安德烈?!”没错,这个男孩长的和成年版的安德烈简直一模一样,除了处处透露着稚气意外。
男孩不舒服的动了动身体,想将下巴从巫曈手里挣脱,这动作唤醒处于震惊中的巫曈,手手心里男孩的还在发热,不管他是不是安德烈,也不管为什么她会被拉入安德烈的梦,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位小安德烈先吃药。
喂药的过程比巫曈想象中还要难,安德烈不愿意吃药,他紧紧闭着嘴巴抗拒一切入口的东西。
巫曈看着撒了安德烈一领口的水和瓶子里最后的两口水,叹气。“大的小的都这么难搞。”
然后她把水放在一边,扳正男孩的身体,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从他的嘴角塞进去。
碰到安德烈那张因为发热烂红的嘴唇时巫曈顿了顿,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心惊肉跳,哪怕是梦,可这是安德烈,她还是有些紧张。
柔软的嘴唇内是更柔软的舌头,大拇指猛地一抖,带着那条安静躺在唇内的舌头也跟着一抖,搭在指尖处,让人脸红心跳。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张脸的关系,巫曈很难集中注意力,她转动着手指感受着里边柔嫩又无力的摆动。
直到安德烈痛苦呻吟出声,巫曈才猛地回神。
“我这是在干什么!”她猛地将手指收回,发出一声轻轻的啵声,晶莹的银线连接着二人,因为过快的动作他的舌头耷拉一小截在唇边,肉红和玫瑰的烂红,叠加在一起让人脸红。
巫曈盯着手里的药不敢再看安德烈,不过好在或许是那番玩弄让他习惯嘴里有东西,这次喂药安德烈非常乖巧的张开嘴,然后喉结吞咽。
“呼——”巫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她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放松下来才发现肌肉因为刚才的紧张而发疼。
她望着安德烈发烧而通红的脸颊,“你可是安德烈博士,世界顶尖人才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眼神里有心疼,有探究,也有好奇。
不知道那本书里写的男女间的好感起源于肤浅的见色起意,出现好奇和心疼才是一段感情真正的开始。
巫曈抱着吃完药昏沉睡去了安德烈,在离开园长办公室时顺走了一瓶小鸟伏特加,酒精度数56,不会喝酒的人一口就能人事不知。
整个世界寂静又空荡,刚才那位带着巫曈交代工作的中年女人也不知去哪儿,仿佛这里只有巫曈和她怀里抱着的安德烈。
“所以这是你真实经历过的现实吗?禁闭后高热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巫曈看着躺在床上的安德烈,心里的酸疼更甚。
这样的环境还能造就出一位伟大的智能研究博士,安德烈该遭受了多大的折磨和痛楚才能成功。
对安德烈的心疼化作一片细细绵绵的网,将巫曈的心脏一整个笼罩无法逃脱。
巫曈再次叹气,本来想要找到梦境主人就离开的想法不知何时消失,她将56°的伏特加倒在一个加了水的盆里。
没有找到干净的抹布,巫曈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将酒瓶敲碎用锋利的切口割下最干净的一块,这件棉质睡衣也算是有了真正的用处。
解开安德烈的衣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巫曈还是为他瘦弱到皮包骨头的身体而震惊。胸膛、手臂、他的身体上没有一处是好的,烟头烫伤、皮带印,处处是青紫。
一滴眼泪从巫曈的眼眶滑落,接着是连串的泪珠,巫曈颤抖着伸出手摸上安德烈的身体。“怎么会这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时那位中年女人说的话浮上巫曈脑海“你可要小心,这孩子亲手烧死了自己的父亲。”
“这些都是你的爸……那个人渣留下的吗?”巫曈不想称呼那种人为爸爸。
眼泪砸在安德烈身上,让他的皮肤微微发抖,仿佛在睡梦中都在受伤害。
巫曈赶紧抬手擦干净眼泪,沾了酒精的手辣的她眼角发红,眼底满是红血丝,泪珠更加不受控制,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户外,好一会才稳定情绪回到房间。